“攻!”
何方一声断喝炸响。
何东扛着大橹猛地向左侧横移,木橹带起的风扫得地面尘土翻飞;
另一侧的何宝也同步错步,盾牌“哐当”撞开身前半尺,两人一左一右如同两扇移动的木门,恰好露出中间的空隙。
四根裹着布条的木矛如同毒蛇出洞,直挺挺往人群里扎,专挑手腕、腰腹这些吃痛的地方,一下接一下,密得像下雨。
矛尖戳在木甲上“砰砰”作响,何林那边的汉子们顿时慌了神。
有人举着木刀想劈,手腕刚抬就被矛尖顶住,“哐当”一声木刀落地;有人想往后躲,却被后面的人挤得趔趄,阵型瞬间溃散。
“从两边上!”
何林龇牙咧嘴地吼道,额角青筋暴起。
他手下的壮汉们慌忙分向两侧,却一头撞进何东的大橹和何宝的盾牌之间——何东把橹一横,正挡住两人去路,何宝则挥着木刀在盾后乱劈,逼得人不敢靠近。
更要命的是何春两人的木耙,“呼啦啦”扫过来,耙齿擦着脸颊划过,带起几道红痕,吓得人连连后退。
“进!”
何方再喝一声,八人踩着整齐的步子往前推进,矛尖、盾牌、木耙配合得严丝合缝,像一堵移动的墙。
何林那边的人被挤得连连后退,有人被矛尖戳中大腿,疼得蹲在地上;有人被木耙勾住衣甲,拽得一个趔趄。
何林发了狠,攥着木刀想从缝隙里钻,刚探进半个身子,四根矛尖“唰”地同时顶过来,正戳在他胸口。
他只觉一股蛮力涌来,“哎哟”一声被顶得往后飞退,一屁股坐在地上,木刀也脱手甩了出去。
“不打了!哎哟!”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嗓子,剩下的人顿时作鸟兽散,眨眼间跑没了影。
校场上只剩何林还梗着脖子站着,却被何东的大橹和何宝的盾牌堵得死死的。
下一刻,何春两人的木耙从两侧一勾,正绊在他脚踝上,顿时“噗通”坐倒在地。
抬头就见四根矛尖稳稳停在眼前,矛尖的布条都快蹭到鼻尖。
“何林,你输了。”
何方的声音从盾后传来,不高,却字字清晰。
场边鸦雀无声。
老槐树下原本起哄的人都住了嘴,连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听得见。
谁都以为会是何林凭着强大的实力获得一面倒的胜利。
没料到竟是这样一边倒的结局。
何方和那个弩手始终没有出手,单靠八个人,就掀翻对方十个人的队伍。
严干抱着胳膊站在老槐树下,眉头微挑。
这阵法看着眼熟,好像是他的盾阵。
不对,比他讲的盾阵更灵活。
而且配合之间,也像是练过一段时间的老兵。
“还打吗?”
何方扬声问,目光落在地上的何林身上。
何林脸涨得通红,抿着嘴不说话。
“先前号令不明,是我这队率的不是,也给了你挑战的机会。”
何方缓缓迈步上前,语气冰冷“但输了就得认。
输了不认,那就是你的不对。
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何林梗着脖子,喉结滚了滚,依旧没吭声。
何方眼神一沉:“不认输,就继续打!”
“何方,你不要得寸进尺!”
何林猛地抬头,眼中冒火。
他何曾想过,一个任他拿捏的小家伙,现在竟然想骑在他头上拉屎。
“不进寸如何进尺?”
何方厉声喝道:“打——这是军令!”
“还打啊?都是乡......”
何东还在犹豫。
何宝却在听到“军令”二字之后,直接抡起盾牌,“咚”地砸在何林额角。
“呃!”
何林没提防,顿时两眼一白,身子晃了晃。
随即带着满脸的不敢置信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周围倒抽冷气的声音连成一片,有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看何方的眼神多了层怯意。
这小子看着文弱,下手竟这么狠。
哐当!
围观的众人中,一名仆从的水桶忽然掉到了地上,顿时打破了场中的宁静。
随即议论声像涨潮似的涌起来。
原本围观的仆从、杂役和几个婢女凑成一团,指着地上晕过去的何林窃窃私语。
“都是一个乡出来的,至于下这狠手?”
“何林再横,也是何家的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啊。”
“就是,某等都是主家的部曲,低头不见抬头见。
一场操练而已,把人打晕了,往后怎么相处?”
人群里忽然挤出个穿青布裙的婢女,正是尹姝身边伺候的小翠。
她捏着帕子,指着何方道:“依我看呐,有些人是只知道向上爬,却不管身边人死活。
这刚刚投靠外人当了队率,就忘了自己是谁。
当初在院里扫地时,见了何队率还得绕着走呢。
如今翅膀硬了,连本家兄弟都敢下死手。
要是有朝一日做了大官,怕是连何家人也敢下手!”
这话像泼了瓢油,议论声顿时炸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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