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府的外堂,屏风和冰块把暑气挡在外侧。
却挡不住内阁里飘来的争执声,时而急促时而低沉,搅得办公的属吏们都心不在焉。
何方刚踏入府门,便觉这肃穆中透着股焦灼,他对着同僚们拱手致意,大家的面色都不太好看。
这像极了后世公司老总和高管们在争吵发火,办公室里众人鹌鹑一般的模样。
何方的目光扫过堆积在角落的信件,大多贴着 “冀州”“幽州” 的标签,封泥还带着新鲜的印记。
他也不敢贸然进去,于是快步走向兵曹严干的案前。
严干正低头核对账目,见他过来,连忙放下手中的算筹,拉着他压低声音道:“你可算来了!冀州那边彻底乱了!”
“怎么个乱法?”
何方疑惑不已,他早上来和何进请安的时候,气氛还好好的。
“有些奏章被压在公车司马署了!!
到了午后,五官中郎将周忠发觉,把事情捅到了尚书台,现在整个皇宫都乱了......那个公车司马令,要倒霉了。”
严干说道。
何方无语,道:“我知道大家都很乱,到底怎么回事,横竖不就是幽州那档子事么,十天前咱们不都筹谋好了!”
“乌桓峭王带了五万步骑,从幽州杀进冀州,一路势如破竹!”
严干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各地郡守哪敢出城迎战?
全缩在城里闭门自守,城外的乡野阡陌,早成了贼人的天下,抢粮的抢粮,掳人的掳人。
听说已有好几个县城被攻破,数万百姓被他们携裹着往幽州迁徙,路上饿死、被杀的,根本数不清!”
他顿了顿,右手无意识的按在剑柄上:“现在贼兵都打到清河国了,甘陵相周崇连发三道求援奏疏,急得都快以血书谏了,可朝廷这边……唉,也是有私信到了周忠那里,不然的话,这位老好人,也不会急的大闹尚书台。”
周崇是周忠的兄长,也难怪对方急躁。
清河国在汉桓帝时改为甘陵国,但有些人的日常习惯还是说清河国。
“朝廷这边怎么了?”
何方打断他,眉头紧锁,“上次我提的那些计谋,还有幽州乱局的禀奏,朝廷应该早有准备,难道都没下文了?”
严干苦笑一声,满脸无奈:“你当大将军能一言九鼎?
如今国家刻意打压他,朝中不少事,他插手反而难做。
反倒是车骑将军何苗,近来说话分量重些,可士大夫们嫌他亲近宦官,根本不愿听他的调度。
两边僵着,又有人暗中拱火,事哪办得成?”
何方听得心头一沉,追问道:“那我之前提的那些法子,朝廷到底用了多少?
丁原任并州刺史、换西河太守、派刘虞去幽州,还有换冀州刺史,这些总该有落实的吧?”
“落实?也就朱儁任河内太守,带了五千家兵去河内,还算顺利。”
严干摇着头,掰着手指算,“丁原那事,被御史台以‘出身寒微,恐失士族心’驳回。
西河太守换人,车骑将军那边不同意,说原太守是他举荐的,而且邢纪本就与匈奴人亲近。
刘虞去幽州,朝中又说他‘仁柔过甚,恐难镇乌桓’。
冀州刺史更别提了,王芬可是海内大名士,何人敢动!”
“那援兵呢?”
何方的声音情不自禁的提高了几分,又连忙压低,“总该派些禁军去冀州吧?
北军五校不是京畿精锐吗?去了几校。”
“禁军?”
严干叹了口气,“也就匈奴人还算听话,单于说派他儿子於夫罗带六千勇士来,可现在还在征集勇士,估摸着至少也要一月的时间。
冀州本地,也就度辽将军耿祉有支机动兵马,可他还要防着并州的匈奴,守着黎阳的大营,哪敢轻易出动。
说来说去,就是一个援兵都没派出去!”
“这不是胡闹吗!”
何方忍不住吐槽,“五万乌桓兵在冀州肆虐,朝廷就眼睁睁看着?”
“还能怎么办?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啊!” 严干摊开手,满脸苦涩,“国库里的钱粮,刚够给百官发俸禄,谁都想让皇帝掏内帑。
可宦官们又说‘百官食君之禄,当为君分忧’,要公爵、列侯们捐钱捐粮。
两边扯来扯去,到现在就拉着雒阳的富商出了些钱。
连北军的粮饷都没凑齐,怎么出兵?”
何方听得哑口无言,半晌才问道:“那内阁里现在是谁在议事?
总不能一直僵着吧?”
“还能有谁?” 严干往内阁方向瞥了一眼,“虎贲中郎将袁本初、讨虏校尉盖元固,还有宗正刘伯安,三位正跟大将军议事呢,吵了好一会儿了。
对了,北军中侯何伯求也在。”
说到这里的时候,严干也算平和了些,于是也开始称字了。
四人分别是袁绍、盖勋、刘虞和何颙。
“袁本初升官了?”何方忍不住道,这段时间的历史他虽然清楚,但官职并不是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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