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长溪弟子就被青影剑宗的弟子引入了场中。
长溪门素来避事,门内弟子平日里也从不干涉任何争端,是以年轻一辈的弟子之中,除了江茸,并没什么见过风浪、临危不乱之人。眼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甚至有人怒气冲冲,有年轻些的弟子已是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怯色。
不过常清峦面容平和,好言好语地对一众长溪门弟子拱拱手,说道:“劳动诸位大驾,如今赴会群雄不知为何,内力忽而无故消失,久闻长溪门于医药之上造诣颇深,冒昧请诸位为大伙诊一诊脉、来瞧一下此等症状究竟该怎样解决。”
那些弟子见常清峦言语之间,仍是十分客气,一颗心便放下了大半。闻言便有个瞧着稍年长些的,拱手道:“宗主此言太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份所应当。”
当下,长溪门弟子便各自散入人群,为不同之人诊脉。一时间校场之中人数虽多,却是各个屏气凝神,被诊脉的一口气提到嗓子眼,而其亲朋师长亦是满面关切。
林乐乐仔细盯着长溪门弟子的表情,却不想诊脉的弟子们只过得片刻,便有人撤回了手,眉稍微微拧起,流露出几分难以置信的惊异之色。被他诊脉的正是许佳,见状又慌又急,连询问的声音都在发颤:“这是怎么了?阁下为何如此表情?”
那弟子不答,再度将手指按上了许佳的手腕,指尖按下,脸色愈发凝重。其余为各人诊脉、询问症状的弟子也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相似的凝重表情。
那年轻的、走入校场便露出怯色的弟子似乎十分慌张,迅速地将手指撤开了诊脉之人的手腕,又似是为了掩饰一般,抬起手来拢了拢她本就绾得十分齐整的长发。她左右环顾了一圈,对着离她最近的长溪门弟子小声喊道:“师姐,这症状……”
她师姐面色一肃,摇了摇头,示意她声音小些。
林乐乐看在眼中,忍不住暗自叹气。她方才担忧得五内如焚,已然是认定了正是鬼门捣鬼、欲要陷害于长溪门,可冷静下来一想,清者自清,长溪没做过的事情,又为何要平白无故地提前为之担心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栽赃陷害的,拿出证据、证明清白,正好能帮她戳穿独孤白的真面貌!
可是此时此刻,长溪门的弟子明明看出了什么,却一副紧张而不敢说出口的样子。他们以为这样能对宗门有什么维护么?落在他人眼中,这分明就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果然。那小弟子的一声呼唤虽然轻微,却仍是落入了周围几人的耳中,被她诊脉的人立刻便呼喝起来:“这位弟子,有什么症状你无法直说么?为何如此支支吾吾,我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你躲什么,说呀!”
一句话惊起不少吵嚷,许多人亦七嘴八舌地问询着长溪门的弟子,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但不知为何,每一位长溪门的弟子都闭口不谈,或者顾左右而言他——林乐乐看得焦躁又生气,难道这群避世隐居、不食人间烟火的长溪弟子们当真没点脸色么?支支吾吾的,非但于事无补,这闭口不谈的态度反而要叫人起疑!
果然,几番询问无果后,常清峦已然是被惊动得走了过来。他看了看那因焦急和惊慌而面如土色的失却内功之人,再看一看同样脸色煞白、却强撑出一副镇定模样的少年弟子,端出一副安抚的温和笑容,问道:“这位小友,可否告知我,他身上究竟是出了什么病症?这内力全消的症状,可有什么解决的法子么?”
那弟子的师姐立时走了过来,将她护在身后,说道:“常宗主,长溪虽精于医术,却也绝非全知全能。这几位侠士身上的病症,在下学艺不精,看不出是得了什么病,师妹她素日贪玩,学也学不专心,想必是诊错了脉,这才反应大了些,宗主不必理会她。”
常清峦微微眯起眼:“是么?”
他躬下身去,并不理会那师姐的阻拦,而是定定地注视着那年轻弟子的眼睛,缓缓说道:“兹事体大,赴会之人之中,少说也有百余人失却了自己的内力。若是查不出缘由,那么这百余人的一生,说不定便就此毁了。而我剑宗百年清誉,也要在此毁于一旦。当真没诊出什么么?”
那年轻的弟子被这一席话说得瑟瑟发抖,直似已然把自己当作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一般,双唇死死地咬在一起,渗出一点零星的血痕。
忽而,一声似笑似叹的声音传来:“既非你们所为,你又在心虚什么呢?”
林乐乐和长溪门的弟子一并骤然抬起了头,不可思议地看向说出这句话的人——正是独孤白。他唇角含着半分悠然从容的笑意,指尖转动着已空的茶盏,并不理会林乐乐震惊而饱含怒意的视线,而是直直落到了那年轻弟子的身上。
简简单单的心虚二字,却道破了不少人心中的怀疑。一瞬间场中诸人肃然无声,一道道眼神尖锐得有如实质,径自落向场中长溪门的弟子们。
首当其冲的那名少女呆呆地回望着独孤白,过了片刻,在众多视线的环绕下,她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深吸一口气,说道:“这症状是——”
她师姐急喝:“槿儿!”
然而这阻止终究还是迟了一步,槿儿的后半句话已然顺畅地自她口中滑出了:“是服下‘垂荷露’后,因药效相冲、阻塞了丹田,内力无从流转导致的。”
场中寂静一霎,随即哗然。
“‘垂荷露’?那不是你们长溪门的药丸么?”
“果真!我昨日服下了那药,今日起来便这样了!”
“这是你们长溪所作的么?”
“那又该如何缓解,你且快说出来啊!”
槿儿似是被这许多言论吓了一跳,立时闭上了嘴,呆呆地不讲话了。然而有人并未打算放过她,独孤白放下茶盏,轻轻地笑道:“以医术闻名天下的长溪门,所提供的药物竟会叫人内力全无……小槿儿,这莫非,是你们长溪门有意为之的罢?”
他的眼中跳动着隐秘而快慰的恶意,人群之中,双瞳宛若两簇莹莹的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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