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传统节日教育课程”在10所试点学校落地的第三周，陈曦正对着电脑整理教师反馈问卷。指尖划过一份来自云南山区的问卷，上面写着“孩子们对‘端午包粽子’的环节特别感兴趣，但不知道怎么教他们认识粽叶的种类”，她刚想标注“需补充乡土植物知识”，工作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周明远教授的学生小林抱着一个包裹走进来。
“陈老师，这是周教授让我交给您的，说里面是课程补充材料，一定要您当面核对。”小林把包裹放在桌上，包裹外面裹着两层牛皮纸，用红绳仔细系成十字结，绳结末端还坠着一个小小的木质书签，上面刻着“节序如流，文脉永续”。附言是教授亲笔写的，苍劲的字迹落在泛黄的信笺上：“明日上午9点，师范大学古籍室见，有旧藏资料需与君共研。”
看着“古籍室”三个字，陈曦心里泛起好奇——周教授平时多在办公室或教学楼的会议室讨论工作，古籍室是学校存放珍稀文献的地方，一般不对外开放，这次特意选在那里，想必是有特殊的资料要分享。联想到此前系统“忠犬预告”里，教授为了定制课程，熬夜整理上世纪的乡村教育教案，甚至亲自去乡下走访老艺人，她隐约觉得，这次见面或许藏着不一般的用心。
第二天清晨，陈曦提前十分钟抵达师范大学。穿过爬满紫藤花的长廊，远远就看到古籍室的木门虚掩着，门口挂着“临时闭馆”的牌子。推开厚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樟木与旧纸的香气扑面而来，周教授正站在高大的书架前，戴着老花镜，小心翼翼地整理一摞线装书。他穿着一件灰色的中山装，袖口整齐地挽到小臂，手里拿着一支竹制书签，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
听到动静，周教授转过身，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里都透着暖意：“来得这么早？我还担心你找不到路，特意让小林在路口等你，没想到你已经到了。”他摘下老花镜，从旁边的八仙桌上拿起一个保温杯，杯身印着师范大学的校徽，边缘有些磨损，显然是日常使用的物品。“知道你早上习惯喝温水，特意给你带了点我老家的明前绿茶，用保温杯装着，现在还热乎着。你胃不好，别喝凉的。”
陈曦接过保温杯，指尖传来恰到好处的温热，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她拧开杯盖，淡淡的茶香萦绕鼻尖，茶叶舒展地浮在水面，是她喜欢的清淡口感——原来上次闲聊时提过一句“不喜欢浓茶”，教授竟记在了心里。
“这次找你，是想给‘传统节日课程’补充些乡土资料。”周教授转身走到书架前，踩着木梯取下最上层的一个樟木盒子，盒子上刻着“乡俗旧藏”四个字。他打开盒子，拿出一本泛黄的线装书，封面上的字迹有些模糊，依稀能看出“乡俗记”三个字。“这是我年轻时在乡下做调研时收集的，距今已经四十多年了。里面记录了很多快要失传的乡村节日习俗，比如南方山区的‘元宵舞草龙’、北方农村的‘端午系五彩绳’，还有川西的‘中秋祭月’仪式，都可以融入课程，让孩子们能接触到自己家乡的传统，更有代入感。”
他翻开书，里面夹着许多干枯的植物标本——有端午的艾草、中秋的桂花，还有元宵舞龙用的稻草碎屑，每一页都贴着小小的便签，标注着收集时间与地点。“你看这张图，”周教授指着一页手绘的草图，上面画着孩子们举着草龙奔跑的场景，“这是1982年元宵节，我在浙江丽水的一个小山村画的。当时村里的老人带着孩子们用稻草扎龙身，上面插满蜡烛，晚上点亮后，整条龙都在发光，孩子们跑着喊着，热闹得很。”他的眼神里满是怀念，手指轻轻拂过纸面，像是在触碰遥远的时光，“我已经把这些内容整理成了‘乡土节日教案’，还找录音棚把老人们的口述习俗做成了音频，孩子们听着老人口语化的讲述，肯定比看文字更感兴趣。”
陈曦接过教授递来的教案，厚厚的一叠纸，每页都用不同颜色的笔做了标注：红色是重点习俗的历史渊源，蓝色是适合不同年龄段孩子的互动环节（比如低年级孩子画节日场景，高年级孩子写习俗故事），黑色则是延伸阅读的书单推荐。最让她动容的是，教案末尾还贴着一张折叠的便签，展开后是一张手写的“地域调整建议表”，详细列明了不同地区的习俗差异：“北方学校可增加‘腊八蒜制作’‘小年扫尘’环节，南方学校可补充‘冬至搓汤圆’‘清明插柳’内容，西北学校建议加入‘古尔邦节’‘开斋节’的文化介绍，尊重民族习俗。”连这样细微的地域差异都考虑到，可见教授花了多少心思。
“为了让课程更生动，我还联系了几位民间艺人。”周教授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一份名单，上面记着艺人的姓名、擅长技艺和联系方式，“这位李师傅是剪纸非遗传承人，擅长剪节日窗花，他答应下个月去山区学校给孩子们上课，还会带自己做的剪纸工具；这位王师傅是面塑艺人，能用面团捏出嫦娥、玉兔、龙舟这些节日形象，孩子们可以跟着学做简单的造型。”他顿了顿，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蓝布包，打开后，里面是一叠手工制作的节日教具——有木质的节气转盘，转动指针就能看到对应节气的习俗；有纸质的灯笼模型，孩子们可以自己贴彩纸、画图案；还有用彩线编织的端午香囊，每个香囊上都绣着不同的节日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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