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天朝,启元十七年,霜降刚过的京城已浸着凉意。更深人静时,镇国公府西侧的梨香院还亮着一盏孤灯,林晓星正跪在妆台前,将首饰匣里的物件一件件往油布包里裹。
鎏金嵌红宝石的抹额要裹三层软布,免得磕碰出声响;成色最好的几锭官银得塞进贴身的锦囊,压在腰带内侧才稳妥;还有各种细软置换的五百万两银票,她反复数了三遍,折成细条藏进了袖口、鞋子、胸前各处暗袋——每一个动作都轻得像怕惊飞了窗外的夜鸟,只有指尖的冰凉在提醒她,这场筹划了三天的“跑路”,是真的要成了。
谁能想到,几个月前她还是骑着电动车上下班的社畜,一睁眼就成了架空时代侯府二小姐,直到现在嫁入镇国公府,她都觉得这几个月跟做梦一样。
初来这个时代,她还抱着“古代豪门体验卡”的心态,想着凭自己21世纪的九年义务,不求混得风生水起,好歹混个如鱼得水吧。
可所有的美梦自从嫁入镇国公府就结结实实给了她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晨起要给太夫人请安,晚膳要听婆婆训话,连穿件水绿色的衣裳都要被妯娌嚼舌根,说她“不安分,抢了长房的风头”。
林晓星不是没想过好好沟通。初入府时,她还带着现代人的惯性,试着跟婆婆摆道理——说妯娌克扣炭火是委屈了下人,说立规矩不必苛责到饿肚子,可话刚说一半,就被婆婆拿着帕子重重拍在桌上,厉声斥道:“放肆!刚入府就敢挑三拣四,真是无礼教、失妇德!我们镇国公府的规矩,轮得到你一个新入门的媳妇置喙?”
她被噎得说不出话,才明白这古代深宅里,“道理”从来都只讲给顺从的人听。更让她难捱的是妯娌的手段:面上笑着给她送新做的衣裳,转身就跟太夫人说她“穿红戴绿,心思不正”;故意在她的粥里掺沙子,却对外说她“嫌弃府里膳食,耍大小姐脾气”。这些明里暗里的算计,比她前世原生家庭那些亲戚的“吸血”更狠——那些人不过是图钱,可这深宅里的人,是要一点点磨掉她的志气,让她变成任人拿捏的傀儡。
林晓星哪里招架得住?若她真有应付这些的本事,上辈子也不会被原生家庭磋磨得遍体鳞伤,更不会拼了命也要逃离。可如今落在这境地,她反倒没了从前的内耗——对原生家庭的亲戚,她还念着几分“血脉”情分,总在退让里纠结;可对这国公府里的人,她半分情面都不必留。于是她只能咬着牙硬刚:婆婆让她卯时立规矩,她就挺着身子站到辰时,绝不喊一声累;妯娌送的衣裳她不收,送来的粥她当着丫鬟的面倒掉——她知道这样做会惹来更多非议,可她实在没力气再委屈自己,只能用这种笨拙的反抗,护着心里最后一点体面。
真正让她下定决心离开的,是五日前那个诡异的声音。那天她被关在院角的偏房,一个晚上就听见房间里传来一阵女人的低泣,断断续续的,像浸了水的棉线,缠得人心里发慌。
她壮着胆子四处看,终于在铜镜里看到了模糊的女子,离得近了,却又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吓得一夜没合眼,第二天问伺候的丫鬟,丫鬟却脸色发白地摇头,说这里早没人住了,“夫人定是听错了”。
可那哭声太真切了,她总忍不住想,这深宅大院里,是不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其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赵源这个妈宝男。成婚不过一个月,他前几日留了张纸条,说“军中有事,需暂住营中”,便再没回过府。一回府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听信婆母闲话,并没有救她水深火热之中,林晓星她此生最讨厌就是不被信任。
起初她还信,直到昨天看见他的贴身小厮,抱着一个描金漆盒往城南的方向去。她站在廊下,看着小厮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突然就懂了:在这个男人心里,她或许从来都不是妻子,只是镇国公府用来平衡势力的一枚棋子。现代人的直觉告诉她,再待下去,恐怕不只是受气那么简单,这府里的风,要变了。
油布包终于收妥,她最后看了一眼这间住了半月的屋子:梳妆台上还摆着她带来的现代发绳,窗台上的多肉植物已经蔫了大半,墙角的炭盆里,还留着她昨晚烤橘子的灰烬。这些细碎的、属于“林晓星”的痕迹,终究要被留在这深宅里了。
她吹灭油灯,将油布包背在身后,脚步轻得像一片羽毛,顺着墙根往府后门走。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寒意,她却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敞亮——管它什么婆媳关系,什么豪门规矩,什么诡异传闻,从今晚起,她要为自己活一次,哪怕前路茫茫,也比困在这金丝笼里强。
林晓星攥着那把磨得发亮的铜制门闩,指尖还沾着方才撬锁时蹭到的木屑。
镇国公的夜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擂鼓似的撞着胸口——她可不想一辈子困在这四方院墙里,她更不想怎么死都不知道。她生来是享福的。要不是这个好命的身份,她分分钟都在想怎么回现代面对那些糟糕的原生家庭的人。
林晓星不知道的是,其实沈清那天在镜子里看到的确实是林晓星穿越到她这个时代的现在的生活。她能看到。
“吱呀”一声,角门被她顶开一道缝,冷风裹着雪粒子灌进来,她刚把半个身子探出去,后颈突然一凉,像是被毒蛇盯上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
“跑什么?”低沉的男声裹着冰雪气,落在耳边时,林晓星的腿瞬间软了半截。
她僵硬地回头,就见月光下立着个玄色锦袍的男人,墨发用玉冠束着,眉眼冷得像寒潭,正是那位只在宫宴上远远见过一次的靖王赵源。他身后跟着两个面无表情的暗卫,手里的刀鞘在雪地里拖出细微的声响,把她所有逃跑的念想都钉死了。
“赵、赵源?”林晓星咽了口唾沫,试图装出乖巧的样子,“我就是夜里闷,出来透透气。”
赵源上前一步,玄色衣摆扫过地上的积雪,带起细碎的雪沫。他俯身,指腹轻轻蹭过她方才撬锁时磨红的指尖,力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透透气,需要带包袱,还撬侯府的角门?”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似的扎进林晓星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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