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循推开孙老四家厚重的铁门,门轴在死寂的夜里发出干涩的吱呀声,显得格外刺耳。
孙老四家里养了许多鸡鸭,它们看到有人进来开始四处乱跑。
院里那股家禽的屎臭味扑面而来,顾曦的眉头立刻拧成了结,她嫌恶地用手在鼻尖前用力扇了扇,想着自己昨天竟然真的在这臭地方睡了一晚,心底也是挺佩服自己的忍耐力的。
她见凌循已经迈了进去,像是生怕慢一步就会被留在外面那片令人不安的黑暗里,立马也跟了进去。
走在最前面的孙老四动作略显僵硬地停在屋子中央,她顶着那张糙脸的,眼神怯怯,与他粗犷的五官格格不入。
凌循反手关上门,将最后一丝微光也隔绝在外。
油灯的光晕在她脸上跳跃,映出她没什么表情的侧脸,她的目光先在屋里扫了一圈,屋内还算干净,不过味道是真的难闻。
“白天你必须老老实实待在这屋里,一步也不准出去。”
孙老四脸上那副怯懦表情立刻被焦急取代,她急切地开口,声音依旧是那女人的声音:“为啥?我们好不容易才…”
凌循打断她,语气淡然地戳破了对方残存的侥幸:“你们这些残魂本来就虚弱,凑一块儿也是勉强撑着,白天阳气重,太阳底下一晒,魂散得更快,到时候别说报仇,能不能维持意识都难说。”
她看着对方失望的神情停了一下,嘴角勾起,又道:“既然要玩,就玩个大的,明天应该会有不少人来找你,你急什么?”
她说的是孙老四之前放的豪言壮语,那些吃酒的男人估计很快就会按捺不住,毕竟顾曦的吸引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说着,她走到墙角那张油污遍布,看不清原本颜色的矮桌前。
桌上散落着几张用来引火的糙草纸,边缘卷曲,沾着不明污渍。
她伸手拂开灰尘,抽出一张相对完整的,手指便开始灵活地翻折,粗糙的草纸在她指尖仿佛有了生命,很快,一只形态拙朴的纸鹤便安静地躺在了她掌心。
没有犹豫,凌循将指尖凑到唇边,用力一咬,殷红的血珠立刻渗了出来。
她抬起手,用那染血的指尖,在纸鹤的头部小心翼翼地点了两下,口中不知念了什么。
霎时间,那原本平凡的纸鹤仿佛被注入了某种能量,它先是轻微地一震,如同沉睡中被唤醒,随即竟慢悠悠地从凌循掌心悬浮而起,薄薄的翅膀无声扇动,带起微弱的气流。
它绕着凌循飞了一圈,姿态带着点初生的笨拙,最终安静地悬停在她肩头侧上方,红色的眼睛望着前方,像个忠诚的小小哨兵。
“听我安排。”
仿佛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凌循回头对着孙老四继续道:“时机到了,它会通知你们该如何行动。”
孙老四脸上的表情似乎稳了稳,听话地点了点头。
可下一秒,他面部的肌肉突然抽搐,仿佛有无数张脸皮在底下疯狂争夺。
一个充满怨毒的女声在他喉咙里嘶吼,尖锐得让凌循都觉得刺耳。
“我们呢?!我们也想要身体!我们也想亲手掐死那些畜生!凭啥只有她能出去掌控这身子?!这不公平!”
这声音嘶哑癫狂,充满了不甘,显然是体内其他被压抑的怨魂在集体咆哮。
凌循挑了挑眉,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意外。
“别要求太多,说了你们只是残魂,连完整的意识都难以维持,若非凭借怨念共鸣强行聚在一起,你们连显形都做不到,能让你们暂时共用这具身体已经是极限了。”
她看着孙老四精彩的变脸,仿佛随时会彻底崩坏。
其实她有能力可以让这些残魂都占据一具身体,但是,目前还不是时候。
短暂的沉吟了一瞬,凌循开口说道:“为了防止意外,还是得给你加道保险。”
话音未落,她再次抬起那血迹未干的食指,动作迅捷地点向孙老四的眉心。
指尖触及皮肤的刹那,那一点殷红如同活物般印了上去,与此同时,凌循嘴唇微动,念动咒文,古老的音节在空气中飘荡开来:“魂缚于心,念止于形,怨煞为锁,固尔残灵——定!”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孙老四眉心的血光一闪而逝,彻底隐没。
他浑身剧烈一震,脸上的表情也彻底平静下来,体内数十个混乱意识被一股蛮横力量强行束缚。
紧接着,他嘴里开始发出两个自相矛盾的对话,一个充满恐惧痛苦的男声语无伦次地哭嚎:“鬼…鬼啊!放开我!救我…”
那女声立刻恶毒咒骂,强势压过哀嚎:“闭嘴!你这该千刀万剐的畜生!你也有今天!活该!”
“呜呜…放了我…我把我的地…房子都给你们…”
“谁稀罕你的臭钱烂地!我们要你的命!要你生不如死!”
“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现在知道摇尾乞怜了?晚了!”
两种不同的声音在同一个喉咙里激烈交锋,吵得不可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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