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仍在持续。
台上,那个万众瞩目,宛如披星戴月的男人却只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微微侧头,“到你了,陈老师,还有5分钟。”
舞台话筒回声清晰,那句话像一记钉子。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落在陈涛身上,包括导播的镜头也对准陈涛。
陈涛的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
他知道此刻的镜头正在对着自己,也知道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更知道自己如果此刻认怂,他这几十年的努力就都完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挤出一个笑:“嗯……刚才这首歌,我承认确实是一首很不错的作品。”
话音顿了顿,他深吸了一口气,“但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他稍稍挺直了腰,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了几下,似乎在整理思绪,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刚刚大家也都看到了,有位女士拿着伴奏上去,表明这首歌明显是已经提前做好的了,所以这不符合比赛规则!”
台下观众有人低声议论,
“这不就是狡辩嘛。”
“一大堆废话,说白了不就是写不出来。”
“呵呵,我看这个陈涛全身上下最硬的不是才华,而是那张嘴了。”
“……”
但陈涛装作没听见,他换上那种带着评委式的职业腔调,“另外,我不是不能写,我从业几十年,合作了无数优秀的天王天后,也为他们写出了不少在座耳熟能详的歌曲。
我想说的是!音乐的创作,从来都不是灵光一闪的产物。灵感当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推敲、是打磨、是时间的沉淀。”
话音落下,陈涛心头微微一松。
完美。
不仅为自己找了台阶,还顺势拔高了格调
然而就在这时,台上的姜尘忽然举起话筒,语气平静:“节目组有吉他吗?”
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人群的喧嚣。
主持人一愣,随即赶忙转头示意工作人员,几秒钟后,一把民谣吉他被递上台。
陈涛眉头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姜尘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陈老师说创作不是灵光一闪,而是打磨和沉淀……巧了,我突然灵感来了。”
全场安静。
灯光缓缓收束,只剩下一束光笼在他身上。
他坐下,手指轻轻拨弦。
“……”
几根弦声刚响,舞台的音响里立刻传出一阵刺耳的杂音。
“滋——滋啦——”
现场观众下意识皱起眉。
技术人员连忙在后台比划,调音师也忙着摆弄推子。
陈涛看着这一幕,嘴角终于抽动了一下,露出一点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
他微微往椅背一靠,轻轻吐了口气。
舞台的光还在姜尘身上,白得几乎刺眼。
那吉他却像是在跟他作对,每一次拨弦都带着破碎的金属响。
陈涛压低声音,装作漫不经心地道:
“连吉他都不会弹,我现在怀疑刚刚那首歌曲的来源也有问题。”
周围的几个评委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
有人轻咳一声,但无一人接话。
舞台上,姜尘依旧低着头,微微试了几下。
“啪——啪——滋——”
那杂音依旧,但在调音师的努力下不再那么刺耳。
陈涛看似平静,心里却暗暗发笑。
然而下一秒,姜尘忽然抬起头,对舞台下的调音师淡淡道:
“别调了,就这样吧。”
调音师愣了一下。
就这样?这破音都快能当噪音摇滚了。
姜尘低头,拇指轻轻一压,声音重新流淌出来。
这一次,他没有去掩饰那股沙哑与杂音。
而是顺着它,轻轻吐出一句:
“董小姐,你从没忘记你的微笑,
就算你和我一样,渴望着衰老——”
那声音,混着吉他的嘶鸣与杂音,反倒有种说不出的真实。
像夜风吹进老鼓楼的胡同,带着点破碎的温柔。
全场再次安静下来。
陈涛原本松下去的那口气,忽然又凝在喉咙里。
他的笑意一点点收住,手下意识地攥紧了笔。
那破音的吉他,反而像在哭。
姜尘的声音平淡,却在每个字里,都藏着故事。
“董小姐,你从没忘记你的微笑,
就算你和我一样,渴望着衰老……”
一开口,全场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陈涛的神情从讥笑,到凝滞,再到彻底呆住。
姜尘继续唱。
“董小姐,你嘴角向下的时候很美,
就像安和桥下清澈的水……”
他的嗓音温柔而克制,每一个字都像有重量,那种从记忆深处拂起的温度,让人不敢出声。
舞台下,有人已经红了眼眶。
也有人低声呢喃:“安和桥……这……这歌词不就是前一首的歌名吗?”
“董小姐,我也是个复杂的动物,
嘴上一句带过,心里却一直重复……”
陈涛的脸色一点点变白。
他想站起来,却发觉腿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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