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中的灰烬尚未完全冷却,空气中弥漫着纸张燃烧后的焦糊味,与院外越来越近的哭喊、呵斥、撞门声交织在一起,谱成一曲侯府末路的混乱交响……
碧玉也已将几件紧要物品贴身收好,只是这丫头终究胆子小,这会儿子不仅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更是止不住地颤抖,却强忍着没有哭出声。
“小姐,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活下去。”沈清辞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小小的院落。
硬闯是下策,外面现在必定已被官差围得水泄不通。
她猛地想起一件事!
承恩侯府早年似乎为了避祸或者做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在一些偏僻院落修有极其隐蔽的暗道或藏身之处。
这是原主沈清辞小时候无意间听生母提起过的模糊记忆,彼时只当是故事,此刻却成了救命稻草!
“碧玉,跟我来!”沈清辞拉起她的手,没有走向院门,反而快步走向后院那处荒废已久,堆满杂物的柴房。
柴房低矮阴暗,布满蛛网灰尘。
沈清辞凭着那点模糊的记忆,在堆砌的废旧家具和木柴之后,仔细摸索着斑驳的砖墙。
她的手指沾满了污垢,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外面的声响越来越近,似乎有官兵已经开始搜查附近的院落!
就在几乎要绝望之时,她的指尖触到一块微微松动的砖块!
她用力一按,旁边看似严丝合缝的墙壁竟悄无声息地滑开一个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窄缝!
一股阴冷潮湿带着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这里!”沈清辞低呼,眼中闪过狂喜。
她率先侧身挤了进去,碧玉紧随其后。
就在墙壁即将合拢的瞬间,她们听到自己院落的门被“哐”一声粗暴踹开,官兵的呵斥声和翻找声清晰地传了进来!
两人屏住呼吸,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在绝对的黑暗中,听着外面近在咫尺的毁灭之声,冷汗浸透了衣衫。
暗道狭窄逼仄,空气污浊。
沈清辞摸索着向前,脚下是湿滑的苔藓。
她不知道这条暗道通往何处,或许是府外,或许是另一处院落,或许早已坍塌。
但这是她们唯一的生路。
黑暗中不知走了多久,时间失去了意义。
终于,前方隐约透来一丝微光,并有细微的人声传来。
沈清辞示意碧玉噤声,小心翼翼地靠近光源。
那是一个极其隐蔽的出口,伪装成了一处假山石的缝隙,外面似乎是一个靠近府邸后巷的荒废小花园。
透过缝隙,她们能看到一队队手持兵刃,神情冷厉的官兵正在府内穿梭,不时有哭喊着的女眷被粗鲁地拖拽出来集中看管。
昔日繁华的侯府,此刻已成人间地狱。
“搜仔细点!一个角落都不许放过!”
一个头目模样的军官厉声喝道,“尤其是承恩侯的书房和主院!所有文书信件,一律封存带走!”
沈清辞的心沉了下去。
父亲沈茂被直接带走,王氏看来也未能幸免。
这已不是简单的问罪,而是彻彻底底的抄家!
萧景珩预警的“京中之变”,竟是以如此酷烈的方式,率先降临在了承恩侯府头上!
她紧紧攥着怀中那枚玉佩。
现在,它是通往生路的唯一凭证。
必须出去!必须去朱雀街的墨香斋!
但如何穿过这层层封锁?
正在此时,一小队官兵似乎完成了对附近区域的搜查,骂骂咧咧地朝着后巷方向走来,看样子是要去把守出口。
“真他娘的晦气!这破差事!”
“少废话,赶紧去后门守着,别让漏网之鱼跑了!”
机会!跟在他们后面,趁他们开门出去的一瞬间!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对碧玉低声道:“紧跟在我身后,无论发生什么,别回头,别出声!”
就在那队官兵骂骂咧咧地打开通往后巷的那扇小门,注意力略有分散的刹那,沈清辞拉着碧玉,如同两只轻盈又惊惶的猫,贴着墙根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溜出了门缝!
冰冷的新鲜空气涌入鼻腔,那是自由的味道!却也是危险的气息。
后巷里也有零星的官兵巡逻!
“什么人?”一声厉喝从不远处传来!
沈清辞头皮发麻,想也不想,拉着碧玉就朝着巷子深处狂奔!
身后传来追赶的脚步声和呵斥声!
她们两个弱女子,如何跑得过训练有素的官兵?
距离正在迅速拉近!
这样下去不行!
眼看就要被追上,沈清辞猛地将碧玉推向旁边一个堆满废弃箩筐的角落,急声道:“躲好!别出来!”
然后,她自己却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故意弄出更大的声响!
“在那边!追!”
官兵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朝着她追去!
沈清辞拼尽全力奔跑,呼吸变得急促,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
她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但至少……至少碧玉或许能躲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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