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服局风波过去没几日,一道口谕便传到了揽月阁:陛下召见。
秋雯和冬青既紧张又兴奋,忙不迭地替苏璃梳妆打扮。苏璃却显得异常平静,只选了一身素雅的浅青色宫装,发髻上也仅簪了一支简单的玉簪。
(苏璃内心OS:*该来的总会来。这次召见,是福是祸,全看应对了。*)
她摸了摸袖中那枚贴身藏着的玉佩。这玉佩是她穿越时唯一带来的物件,触手温润,材质非金非玉,上面刻着玄奥的纹路,似图非图,似字非字。一年多来,她偶尔能感到这玉佩会发出极微弱的温热,尤其是在她情绪剧烈波动或集中精神思考时,但具体有何用处,她至今未能参透。这玉佩是她与过去世界唯一的联系,也是她最大的秘密。
跟随引路太监穿过重重宫阙,来到紫宸殿侧的一间暖阁。云昭并未在正殿召见她,这个细节让苏璃更加警惕——这更像是一次非正式的、私下的试探。
暖阁内熏香袅袅,云昭穿着一身常服,正临窗而立,看着外面的一株古柏。听到通报,他缓缓转过身。
“民女苏璃,参见陛下。”苏璃依礼跪下,动作规范,无可挑剔。
“平身。”云昭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目光落在苏璃身上,带着审视,“抬起头来。”
苏璃依言抬头,迎上云昭的视线。他的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苏璃心中微凛,但面上依旧保持镇定。
“在宫里住得可还习惯?”云昭看似随意地问道,走到书案后坐下。
“回陛下,宫中一切安好,冯总管和各位女官多有照拂。”苏璃回答得中规中矩。
“哦?朕听说前几日在尚服局,你倒是帮人解了围?”云昭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状似无意地提起。
(苏璃内心OS:*果然是为了这事。*)
“陛下明鉴,民女不敢言‘解围’。只是当时见那位小宫女可怜,又觉得若因一匹料子闹得六局不宁,实在不值当,故而说了几句蠢话。是德妃娘娘宽宏,崔尚服明理,才平息了事端。”苏璃将功劳推得干干净净,姿态放得极低。
云昭不置可否,放下茶杯,忽然换了个话题:“朕看过你父亲的卷宗。苏士钟为人谨慎,工于算计,却生了你这么个…伶牙俐齿的女儿。”
这话带着明显的试探意味。苏璃心中一跳,垂眸道:“父亲是父亲,民女是民女。民女年少无知,若有言行不当之处,还请陛下恕罪。”
“年少无知?”云昭轻笑一声,手指敲了敲桌面,“朕看你倒是懂得不少。那日你说要‘查记档’,这思路,可不像是‘无知’少女能想到的。倒像是…精通庶务、善于管理的能吏。”
苏璃暗叫不好,自己不经意间还是流露出了现代管理的思维习惯。她迅速思考着对策。
(苏璃内心OS:*不能否认,越否认越可疑。必须找个合理的解释。*)
她抬起头,眼神带着几分“天真”和“回忆”:“陛下谬赞了。实不相瞒,先父在世时,家中庶务曾一度混乱,账目不清,导致仆役偷奸耍滑,家宅不宁。后来先父命人建立账册,凡事记录在案,情况才得以好转。民女当时年幼,印象却深刻。那日在尚服局,见情形类似,便…便想起了旧事,脱口而出,让陛下见笑了。”
这番解释,合情合理,将一个官宦之家内部的管理问题类比到宫廷事务,既显示了聪慧,又不显得过于超前。
云昭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问道:“你似乎不怕朕?”
苏璃心中微动,感觉到袖中的玉佩似乎不易察觉地温热了一丝。她稳住心神,答道:“陛下是明君,励精图治,爱民如子,天下皆知。民女为何要怕?敬畏之心有之,恐惧则未必。”
(云昭内心OS:*明君?爱民如子?这口气,倒像是史书上的评价,而非一个深闺女子该有的认知。而且,这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平等意识…太熟悉了。*)
云昭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前倾,他盯着苏璃的眼睛,仿佛要抓住她每一丝细微的情绪变化:“哦?那你觉得,何为明君?如何才算爱民如子?”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问题,绝非一个普通宫女该回答,也绝非能轻易回答好的。
苏璃袖中的玉佩温热感更明显了一些,仿佛在提醒她谨慎。她深吸一口气,知道不能再完全藏拙,必须展现出一些价值,但又不能过于惊世骇俗。
她斟酌着词语,缓缓道:“民女浅见,明君当如陛下这般,虚怀纳谏,知人善任。至于爱民…民女以为,让百姓能安居乐业,仓廪实而知礼节,便是大爱。减少不必要的徭役征战,轻徭薄赋,使民以时,或许…比空谈仁义更为实在。”她巧妙地将云昭近年来推行的一些政策理念,用朴素的语言包装了一下表达出来。
云昭眼中闪过一丝极亮的光芒!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聪慧了!这种注重实效、关注民生基础的治国思路,与他内心的理念不谋而合,而且超越了这时代大多数士大夫空谈仁义的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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