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芷小心地接过,将其重新收入箱中保管。
之后几日,天气依旧寒冷。
永宁并未再动那件白狐裘,依旧穿着自己旧日的衣裳,抱着手炉取暖。
然而,她却总会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那只放在墙角的箱笼。
霍凛再未提及此事,仿佛送出一件如此贵重的礼物,于他而言不过是随手为之,微不足道。
直到一次,霍凛难得回府用晚膳。
膳桌上依旧沉默。
永宁吃得不多,偶尔压抑地轻咳一声。
霍凛的目光在她略显单薄的衣衫上停留了一瞬,忽然开口,语气是他一贯的冷硬直接:“那狐裘,不合身?”
永宁夹菜的手微微一顿,垂眸道:“并非。狐裘甚好,只是妾身整日居于室内,并无用处,恐穿戴久了,反而折损了皮毛。”
这话半真半假。
她是觉得那裘衣太好,好得让她不安,好得仿佛一件冰冷的战利品,而非温暖的礼物。
霍凛闻言,皱了皱眉,似乎不能理解这种“怕折损”的想法,只道:“皮子就是拿来穿的。坏了再换便是。”
他说得如此理所当然,仿佛那千金难求的雪狐皮不过是寻常布帛。
永宁一时语塞。
霍凛看了她一眼,又道:“府中库房里还有些玄狐、银鼠皮的料子,若你不喜那件的样式,可让绣房另做。”
永宁忽然觉得,跟这个男人讨论“喜不喜欢”、“样式”这种问题,根本是对牛弹琴。
他的思维似乎永远停留在最实际的功能层面,保暖,以及,坏了就换。
她只好低声道:“谢侯爷关怀,不必麻烦了。那件很好。”
霍凛便不再多言,继续用餐。
膳后,他起身离去前,脚步顿了顿,背对着她,似乎漫不经心地又说了一句:“边关苦寒,将士们若有此裘一件,便是寒冬亦足可抵命。”
说完,他便大步离开了。
永宁却因他这最后一句话,怔忡了许久。
他送她这般珍贵的裘衣,并非仅仅因为她是他的妻子,或许更因为,在他眼中,保暖御寒是一件极其严肃、甚至关乎性命的事情。他见过太多冻死冻伤的士卒,所以才会对她畏寒咳嗽如此“大惊小怪”。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缓缓涌上心头。
那情绪不再是单纯的失落或困惑,而是夹杂着一丝酸楚的理解,和一种沉甸甸的、仿佛触碰到了他冰冷外壳下某一处真实角落的悸动。
他并非不解风情,只是他所有的“情”,都早已被边关的风雪和战场的血色,浸染得冰冷而沉重。
隔日,大雪初霁。
永宁沉默良久,终于让兰芷取出了那件白狐裘,仔细穿上。
她走到院中,积雪很深,踩上去发出咯吱的声响。
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却不再引起剧烈的咳嗽。厚重的裘衣将她严实包裹,暖意源源不断,仿佛真的能将一切严寒隔绝在外。
她抬头,望着湛蓝如洗的天空和皑皑白雪覆盖的屋檐,忽然想起霍凛离去时的背影。
将军赠裘,意外地带来暖意。
但这暖意,却如此复杂,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在感受到温暖的同时,也更清晰地看到了那条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由无数艰辛往事与不同世界铸就的鸿沟。
这份“意外之暖”,她该如何承受,又该如何回应呢。
她站在雪地里,良久未动,如同一尊披着雪白裘衣的玉雕,美丽,却弥漫着化不开的迷茫与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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