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像裹着冰碴,刮过灰扑扑的胡同。
林向阳一手紧紧拉着还在低声抽噎的林晓梅,另一手抱着乖巧却面露怯意的林晓雨,步履匆匆地朝着街道办的方向走去。
晓梅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怀里死死搂着那个被划开狰狞大口子的破旧书包,仿佛搂着的是自己破碎的尊严。
晓雨则把小脸埋在大哥冰冷的脖颈间,只露出一双大眼睛,不安地打量着四周。
林向阳的脸色铁青,胸腔里却像揣着一团火。
愤怒灼烧着他的理智,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决绝。
胡春苗的欺凌,不仅仅是孩子间的打闹,那一道干脆利落的割痕,充满了赤裸裸的恶意和破坏欲。
这背后,仅仅是因为嫉妒?
还是像那阴魂不散的王翠花一样,有着更深沉的、来自成年人的算计?
他不敢细想,但直觉告诉他,这件事绝不能轻易罢休。
忍气吞声,只会让欺凌变本加厉。
必须讨个公道,至少,要让躲在暗处下黑手的人知道,林家兄妹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街道办那扇刷着绿漆的木门出现在眼前。
林向阳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李爱华主任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疲惫。
推开门,办公室里除了伏案写材料的李主任,还有两个干事在整理文件。
看到林向阳带着两个妹妹进来,尤其是林晓梅浑身泥污、眼睛红肿的模样,李爱华愣了一下,放下笔,扶了扶眼镜:“向阳?晓梅这是怎么了?摔了?”
“李主任,”林向阳的声音因为压抑着情绪而显得有些沙哑,他将晓梅轻轻往前推了半步,“晓梅没摔,是让人推倒的。她的书包,也被人故意用刀割破了。”
说着,他示意晓梅把书包递过去。
林晓梅咬着嘴唇,颤抖着将那个饱受摧残的书包放在李爱华的办公桌上。
那道半尺长的破口像一张嘲讽的嘴,无声地诉说着之前的暴行。
办公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另外两个干事也停下了手里的活,惊讶地看过来。
李爱华的脸色严肃起来。
她拿起书包,仔细看了看那道整齐的割痕,眉头紧紧蹙起:“怎么回事?谁干的?为什么?”
“是胡春苗推的晓梅,书包也是她带头抢走弄坏的。”
林向阳言简意赅,“为什么?大概是因为晓梅帮孙婶算了账,得了夸奖,她心里不痛快。”
孩子的嫉妒心,有时比成人更直接,更残忍。
李爱华的脸色沉了下来。
胡春苗这孩子,她是知道的,被家里惯得有些掐尖要强,但没想到会做出这么恶劣的事情。
“胡春苗人呢?去把她和她家长都叫来!”
李爱华对旁边一个干事吩咐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干事应声快步出去。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但对林晓梅来说,每一秒都无比煎熬。
她低着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身子微微发抖。
林向阳默默站到她身边,用自己单薄的肩膀,给予她无声的支持。
林晓雨则紧紧抱着大哥的腿,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门口。
很快,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女人尖利的抱怨声。
“干什么呀?街道办就能随便叫人了?我们家春苗乖着呢,肯定是那林家小丫头自己不小心划破了包,赖我们头上!”
门被推开,胡春苗被她母亲——一个颧骨很高、嘴唇很薄、穿着藏青色棉袄的中年妇女——半推半搡地拉了进来。
胡春苗脸上明显带着不情愿和一丝慌乱,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屋里的任何人。
胡母一进来,目光就扫到了桌上的破书包和林晓梅的狼狈样,立刻先声夺人:
“哎呦!李主任!您看看!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小孩子家家打打闹闹不是常有事吗?怎么还闹到您这儿来了?肯定是有误会!”
她一边说,一边用力掐了胡春苗胳膊一下,暗示她别乱说话。
李爱华没理会她的咋呼,目光直接看向胡春苗,声音平静却带着压力:“胡春苗,你说说,下午在院门口,是不是你推了林晓梅?还把她书包划破了?”
胡春苗被她妈掐得疼了,又害怕李主任,嘴一扁,带着哭腔狡辩:“我没有!我就是跟她闹着玩……是……是她自己没站稳摔的!书包……书包是不小心刮到石头上了!不是我划的!”
“你胡说!”
林晓梅猛地抬起头,眼泪又涌了出来,激动地反驳,“就是你推的我!也是你抢走书包,和他们一起踢!就是你弄坏的!”
“我没有!你冤枉人!”胡春苗尖声叫着,躲到她母亲身后。
胡母立刻像护崽的母鸡一样张开胳膊,声音拔得更高:“听见没!李主任!我们家春苗说了不是她!林家丫头,小小年纪怎么血口喷人呢?谁知道你是不是自己弄坏了,想讹我们?”
眼看就要变成毫无意义的口水仗和泼妇骂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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