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不周山脚下,那片本已化作战场炼狱的空间,瞬间恢复了绝对的平静。
祝融轰出的都天神火,在离太一还有三尺远的地方,悄无声息地湮灭,仿佛从未存在过。共工引来的九幽弱水,化作漫天黑龙,却在即将扑到鲲鹏面前时,化作最纯粹的水汽,蒸发得一干二净。
帝俊头顶的河图洛书,星光瞬间暗淡,演化的周天星斗大阵,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按下了暂停键,亿万星辰凝固在原地,动弹不得。
最惊骇的,莫过于东皇太一。
他手中的混沌钟,那镇压寰宇,定鼎时空的无上至宝,此刻竟发不出丝毫声响。钟体之上流转的古朴道纹,像是被冻结的冰雕,失去了所有灵性。他与混沌钟之间那种心神相连的感觉,被一股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意志强行切断了!
这比直接击败他,还要恐怖一万倍!
这已经不是力量层面的压制,而是法则层面的……剥夺!
在这片区域,在这声音主人的意志下,他东皇太一,不再是混沌钟的主人!
死寂。
如同坟墓般的死寂。
无论是霸道蛮横的十二祖巫,还是威压寰宇的妖族天庭,亦或是鲲鹏、冥河这等桀骜不驯的准圣,此刻全都僵在了原地,如同一尊尊被风化的石像。
他们引以为傲的神通,他们赖以生存的法则,他们视若性命的法宝,在这一刻,都成了笑话。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如同附骨之蛆,疯狂地啃噬着他们的道心。
那是一种……仁慈。
……
山巅之上,摇椅轻晃。
陈长生不满地咂了咂嘴,从旁边果盘里捏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丢进嘴里。这是小青用三光神水浇灌,又经由四娃的木之法则催生出的灵果,味道极好。
“真是的,好好的午睡时间,全被这群家伙给搅了。”他懒洋洋地抱怨着。
在他旁边,二娃正坐在一块青石上,托着下巴,她那双能洞悉万物的千里眼,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山脚下那群呆若木鸡的大能,像是在看一出精彩绝伦的默剧。
“姥爷,他们好像吓傻了。”二娃清脆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那个长着三条腿的鸟人,脸都白了,刚才还挺嚣张的呢。”
“小孩子家家,别乱说话。”陈长生瞥了她一眼,随口教训道,“人家那是金乌,神兽,有点礼貌。”
“哦。”二娃乖巧地点点头,然后又补了一句,“那只傻鸟的脸也白了。”
陈长生差点被葡萄噎到,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群葫芦娃,真是被自己养得天不怕地不怕了。
他将神念再次投向山脚。
不周山是他的本体,是他的道场,是他的家。
一群外人,跑到他家门口,不仅大打出手,还试图砸坏他的墙,掀翻他的屋顶。
这已经不是讲道理的问题了。
这是房主和强拆队的问题。
……
山脚下,死寂的气氛终于被打破。
帝俊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作为妖族天帝,他不能慌,更不能弱了气势。他深吸一口气,对着空无一人的虚空,拱手行了一礼,声音尽可能地保持着平稳与恭敬。
“不敢打扰前辈清修。我等乃妖族天庭,奉天道之命,追杀罪人红云。”
“此獠身负鸿蒙紫气,却无德承载,搅乱洪荒,乃天道大劫之源。我等并非有意冒犯神山,实乃天命在身,不得已而为之。”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点明了自己“奉天命行事”的官方身份,又将红云定性为“天道罪人”,把抢夺鸿蒙紫气这种私欲,包装成了替天行道的正义之举。
言下之意,我们是官方执法,前辈你虽然厉害,但最好还是不要插手,免得沾染因果。
然而,那个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么平淡,却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讥诮。
“天命?天道?”
“你在教我做事?”
简简单单七个字,却蕴含着一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霸道!
仿佛在说,天道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来命令我?
帝俊的额头,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身后的太一、鲲鹏等人,更是心头狂震。
狂!
太狂了!
这洪荒之中,竟有生灵敢如此无视天道?连道祖鸿钧合道之后,都自称“代天执道”,此人究竟是谁?是混沌中未死的魔神,还是比盘古更古老的存在?
未知的,才是最恐怖的。
“晚辈不敢!”帝俊的腰弯得更低了。
就在这时,一道粗犷豪迈的笑声打破了这压抑的气氛。
“哈哈哈!”
祝融放声大笑,他指着帝俊,满脸的嘲讽,“扁毛鸟,听见没?山神大人都嫌你聒噪!还天命?我呸!想抢东西就直说,搞得自己多高尚似的,虚伪!”
“就是!”共工也跟着起哄,“有胆子,跟我们去三十三天外打!在这里仗着人多欺负人,算什么本事?我看你们妖族,就是一群没胆的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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