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道友,此为止步吧。”
冥河老祖追击的动作戛然而止,脸上暴怒的杀意瞬间凝固,转而被一种深深的惊疑与忌惮所取代。
人族圣母,女娲!
冥河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他缓缓转过身,对着虚空,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声音沙哑地开口,试图占据一丝道理:
“女娲圣人?此二子无故犯我血海,屠我阿修罗族人,更毁我道场近一成本源!”
“此乃动摇我道基的泼天大仇!”
“圣人今日,莫非要为这等凶顽之辈,强行包庇不成?”
他将姿态放得很低,言辞间充满了委屈与愤懑。
毕竟,他是受害者,哪怕对方是圣人,天道之下,也需讲一个“理”字。
然而,虚空中,女娲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般清冷,却多了一丝俯瞰蝼蚁般的淡漠。
“包庇?谈不上。”
“我只是来提醒道友一句,有些因果,你沾染不起。”
这话,让冥河的眉头皱得更深。
因果?
他冥河修杀伐道,执掌业火,一生纠缠的因果还少吗?
洪荒之中,除了道祖,还有什么是他不敢沾染的?
他正欲开口反驳,女娲下一句话,却如同一盆混杂着亿万载玄冰的混沌之水,从头到脚,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他们,来自不周山。”
不周山……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仿佛蕴含着某种言语无法形容的恐怖魔力,让冥河老祖的元神,都为之狠狠一颤!
霎时间,无数纷乱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开!
竟然是那个存在吗?
难怪这两个小鬼如此妖孽,一个火焰霸道绝伦,一个法则信手拈来,根基扎实到骇人听闻!
一切的线索,在“不周山”这三个字下,被瞬间串联了起来!
原来……是那里!
冥河老祖的脸色,唰的一下,由阴沉转为煞白,再由煞白变得毫无血色,甚至带上了一丝死灰色。
他眼中的愤怒、怨毒、不甘,在这一瞬间,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发自灵魂最深处的,最原始的恐惧!
那是一种面对未知,面对无法理解,面对连“天道”都要退避三分的绝对力量时的本能恐惧!
他再看向那两个已经逃至幽冥地界边缘,即将消失的火光,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那是两尊行走于世间的恐怖灾星啊!
怪不得女娲圣人会亲自出面“提醒”!
这是怕他冥河不知死活,真的追上去,将这桩因果彻底坐死,从而引来那位的滔天怒火!
一想到伏羲那能隔绝天道,徒手捏碎圣人神通的恐怖拳头,再联想那位能培养出如此妖孽弟子的神秘存在……
冥河老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冰冷,连道心都在颤抖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刚才真的追了上去,并且下了杀手,那么下一刻,整个幽冥血海,可能就真的要“枯”了!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
他对着虚空,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姿态谦卑到了极点,声音中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多……多谢圣人提醒!”
“是在下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鲁莽了!我该死!我该死啊!”
这一拜,不是拜女娲,而是拜那份救命的“提醒”之恩。
虚空中,再无声音传来,仿佛女娲从未出现过。
冥河老祖僵立在原地,许久,才缓缓直起身。
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那被蒸发了近一成本源,一片狼藉,不知要多少个元会才能恢复的血海,又看了看那些死伤惨重,气息萎靡的阿修罗族,嘴里一片苦涩。
什么泼天大仇,什么颜面尽失……在绝对的死亡威胁面前,都成了天大的笑话。
他甚至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只是重伤了那个土娃,而不是……杀了他。
“传令下去!”他对着下方死里逃生的阿修罗族,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
“从今日起,阿修罗一族,任何人,不得踏出幽冥血海半步!”
“谁敢再招惹人族,本座亲自将他炼成血神子,永世不得超生!”
冥河老祖丢下一句冰冷的命令,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血光,回到了白骨宫殿深处,再也不见踪影。
只是那座宫殿的大门,却从此紧紧关闭,无尽的业火红莲之力升腾而起,化作结界,仿佛要与整个洪荒,彻底隔绝。
……
另一边。
茫茫幽冥与人间的交界处,一团赤金色的火焰,正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疯狂地向着东方飞遁。
火焰之中,大娃紧紧抱着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三娃,小脸紧绷,眼中满是滔天的焦急、悔恨与自责。
“三弟!你撑住!一定要撑住!我们马上就到家了!大姐一定有办法救你!”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三娃的胸口,那两个被元屠、阿鼻双剑洞穿的血洞,依旧萦绕着丝丝缕缕黑红色的杀伐剑气。
那剑气如两条恶毒的跗骨之蛆,带着冥河老祖最本源的杀伐道则,不断地侵蚀着三娃的生机与本源,让他小脸苍白如纸,连意识都开始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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