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娘娘则是苦笑一声,她望向陈长生消失的方向,眼中除了敬畏,更多了一丝暖意。
前辈总是这样,看似嫌麻烦,却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以一种最不讲道理的方式,解决所有问题。
她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的帝江,原本温和的眼神,瞬间变得充满了地道圣主的威严与肃杀。
“大哥。”
“什么?”帝江立刻躬身。
“传我法旨,自今日起,地府增设‘阎罗殿’,重整阴帅鬼差,凡阳寿已尽之魂,由黑白无常锁拿;凡有大罪业者,由牛头马面押解。”
“所有亡魂,入地府后,先登孽镜台,照一生功过。”
“善者,入轮回,或登天,或为仙,或为人,享福报。”
“恶者……”平心娘娘的目光,投向了那十八层深邃的地狱,“打入地狱,偿还罪业!一日不净,永世不出!”
她的声音,化作地道法旨,瞬间传遍了整个幽冥界。
黄泉路上,无数鬼差阴神,在听到这道法旨的瞬间,齐齐跪拜,神情激动。
幽冥,终于有了真正的秩序!
而奈何桥头,那些刚刚从涿鹿战场上下来,充满了怨气与杀戮本能的人族与九黎魂魄,在新的法则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分流。
其中大部分怨气稍浅者,被引向了忘川河。
而另一小部分罪孽深重、杀戮过甚的魂魄,则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直接拖向了那口刚刚平静下来的轮回井!
凄厉的惨叫声,第一次,从那井口中传出,为这片死寂的幽冥,增添了一抹别样的“热闹”。
地府的加班时代,正式来临。
......
十日之期,转瞬即逝。
这十日,对于整个洪荒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但对于人族,对于涿鹿旷野上对峙的双方而言,却是漫长得足以改变一切的十日。
北风卷地,吹拂着浸透了鲜血的沙土,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股铁锈与怨念混合的腥气。
涿鹿之野,南端。
轩辕的大营,早已不复十日前那般颓唐与绝望。一座座崭新的营帐拔地而起,阵列森严。士兵们虽然身上还带着伤,但眼中那份麻木与恐惧,已被一种坚毅的火焰所取代。
大营中央,那面代表着人皇的金色大旗之下,轩辕身披金甲,手按长剑,静静地伫立着。
他没有看眼前的沙盘,也没有听将领的汇报。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手中的剑中。
这十日,他几乎不眠不休,都在与这柄新生的圣道之剑沟通。
他能感受到剑柄上,人族先民们为了生存而钻木、渔猎的艰辛与智慧;他能感受到剑格上,日月山川所代表的天地秩序与人道权柄;他更能感受到剑身之内,那由亿万同胞的不屈执念与盘古意志升华而成的,煌煌正气。
这柄剑,是人族的史诗,是人族的脊梁。
握住它,轩辕才真正理解了“人皇”二字的重量。那不再是权力与地位,而是一份沉甸甸的,守护整个族群的责任。
他的气息,在这十日里,变得越发沉稳内敛。那股属于皇者的威严,不再是锋芒毕露,而是如渊似海,深不可测。
“人皇。”一名大将走到他身后,恭敬地行礼,“蚩尤的九黎大营,十日来毫无动静,只是煞气比之前更加凝实了。我们……真的有胜算吗?”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上一战的惨败,给他们留下的阴影太深了。
轩辕没有回头,只是缓缓拔出了那柄金色长剑。
嗡——
一声清越的龙吟,在营帐内响起。温润的金色光辉洒下,那名将领只觉得心神一阵清明,之前因大战而留下的暗伤与煞气,竟被这股光芒冲刷得一干二净,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此剑在手,”轩辕的声音平静而有力,“人道不灭,我等,便永不败。”
……
与此同时,涿鹿之野的另一端。
九黎部落的魔帐之中,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蚩尤坐在一张由巨兽头骨制成的王座上,反复擦拭着手中的虎魄魔刀。他的动作很慢,很仔细,仿佛在抚摸自己的情人。
但若是细看,便能发现他血色的瞳孔深处,藏着一抹烦躁。
十日前,当那道响彻人族疆域的皇道剑鸣传来时,他手中的虎魄魔刀,竟不受控制地发出了一阵颤鸣。
那不是兴奋,不是回应,而是一种……源自本源的……畏惧?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蚩尤掐灭。
荒谬!
他的虎魄魔刀,是以毁灭与煞气铸就的绝世凶兵,能斩气运,能灭真灵,怎么会畏惧一柄徒有其表的“礼器”?
一定是轩辕搞的鬼把戏!
“大哥!”
帐外,一名铜头铁额,身形魁梧的魔将走了进来,正是他八十一位兄弟之一。
“探查清楚了,轩辕那小子不知从哪搞来一柄金色长剑,人族那些软脚虾的士气,就是被那柄剑给提起来的。”
“一柄剑而已。”蚩尤冷哼一声,将虎魄魔刀重重地插在身旁的地上,“十日后,我便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和他的剑,一同斩碎!”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绝对的自信。他信奉力量,而他的力量,源自盘古血脉,源自这柄无上魔兵,源自他身后八十一位兄弟组成的都天神煞大阵。
只要力量足够强,一切阴谋诡计,都将被碾碎!
然而,那名魔将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犹豫。
“大哥,还有一件事……”
“说。”
“大营外,来了个奇怪的家伙。”魔将的表情有些古怪,“不像是人族,也不像是我们人巫后裔。他自称是‘圣光神教’的使者,说……说是要来‘净化’我们,指引我们这些‘迷途的羔羊’,回归‘圣主’的怀抱。”
“什么玩意儿?”蚩尤眉头一皱,以为自己听错了,“圣光?羔羊?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驰骋洪荒至今,杀过的生灵不计其数,听过的名号也千奇百怪,但这么……清奇的称呼,还是头一次听到。
“让他滚。”蚩尤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大战在即,他没工夫跟这些装神弄鬼的家伙浪费时间。
“大哥,赶不走。”那魔将苦着脸,“兄弟们想动手,结果被他身上冒出的一层白光挡住了,那光古怪得很,我们的煞气一靠近,就跟冰雪见了太阳一样,滋滋作响,难受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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