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山的晨雾还没散尽,沾在靛蓝色的山草上凝成细小的露珠,打湿了鹧鸪哨的裤脚。
老土夫子李老汉拄着根磨得发亮的枣木拐杖,每走一步都要先顿一下,拐杖头敲在布满青苔的岩石上,发出“笃笃”的闷响,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你爹当年欠我的酒还没还完,就把这烂摊子扔给你了……”
他往路边吐了口带血的唾沫,西域留下的旧伤在爬山时隐隐作痛,“这瓶山比西域的黑风口还难走,我这老腿要是废在这儿,做鬼都得找你爹说理去。
要不是欠了你爹人情,鬼才愿意过来!”
鹧鸪哨没接话,掌心的黄铜罗盘始终举在胸前,指针顶端的黑曜石在雾中泛着冷光,死死钉住西北方向。
他腰间的搬山剑鞘与山石碰撞,发出细碎的“咔嗒”声,目光扫过路边的灌木时,总会下意识摸一下剑柄。
那些灌木的叶片边缘都卷着,是古墓阴气外泄的征兆。
红姑跟在他身后,红衣在苍翠的山林里像一团跳动的火,她时不时弯腰帮李老汉扶一把,指尖的银饰碰撞声驱散了几分沉闷:“李伯再忍忍,找到雮尘珠,我给您寻最好的续骨药。”
老洋人走在最后,背上的帆布包被洛阳铲、撬棍等工具坠得往下沉,粗布腰带勒得紧紧的,额角的汗珠顺着络腮胡往下淌,却没敢哼一声。
他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牛皮纸地图,地图边缘被反复摩挲得发毛,上面用朱砂画着瓶山的等高线,标注着“元代将军墓”的位置。
旁边还标着几行小字,是从县志和各种记录里抄录的记载:“瓶山北麓有裂谷,深百丈,元将耶律楚材葬此,墓门嵌玄铁……”
两个时辰后,当晨雾彻底散去,太阳爬到头顶时,五个人终于站在一处隐蔽的山崖边。
崖壁上长满了爬山虎,扒开浓密的叶片,能看到下方深不见底的裂谷,谷风裹挟着潮湿的土腥味往上涌,吹得人衣角翻飞。
鹧鸪哨将罗盘放在崖边的岩石上,指针疯狂转了两圈,最终稳稳指向裂谷底部:“就是这儿。”
老洋人立刻放下背包,从里面取出一卷碗口粗的麻绳,麻绳一端系着个铁锚似的配重,他双臂发力,“呼”地一声将配重甩向裂谷下方,铁锚撞击崖壁的“叮叮当当”声传了上来,足足过了三息才停下。
“稳了!”老洋人拽了拽麻绳,确认牢固后,先将装着工具的背包系在绳上往下放,帆布包擦着崖壁滑下去,留下一道灰痕。
鹧鸪哨第一个抓着麻绳往下滑,他的手掌缠着粗布,指尖扣着麻绳的纹路,脚蹬着崖壁的凸起处,动作如猿猴般灵活。
红姑紧随其后,红衣在崖壁间一闪而过,时不时回头叮嘱李老汉:“李伯慢点儿,踩稳了再动!”
李老汉咬着牙,双手紧紧攥着麻绳,拐杖被红姑提前递下去,挂在腰间晃悠。
等四人都落到裂谷底部时,每个人都松了口气。
谷底比想象中宽阔,地面铺着一层厚厚的腐叶,踩上去“沙沙”作响,四周的崖壁上渗着水珠,滴落在岩石上,发出“滴答”的回声。
红姑刚把装着怒晴鸡的竹笼放下,笼子里的公鸡突然躁动起来,它扑棱着五彩斑斓的羽毛,鸡冠涨得通红,对着裂谷深处的黑暗疯狂啼叫,声音尖锐得刺耳。
李老汉脸色骤变,一把按住竹笼的盖子,枯瘦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别出声!”
他侧耳听了听,裂谷深处传来隐约的“窸窸窣窣”声,像无数细针在织布,“这怒晴鸡有凤凰血脉,能辨阴阳邪祟,它这么叫,说明下面的东西不简单!”
鹧鸪哨立刻抽出搬山剑,剑身出鞘的瞬间,一道寒光划破黑暗,照亮了前方不远处的一道石门。
那石门嵌在崖壁里,高约三丈,宽两丈,门板是玄铁铸就,上面刻着繁复的云纹,正中央嵌着个狰狞的兽首,兽口衔着个铜环。
“就是这墓门!”老洋人眼睛一亮,拎起撬棍就冲过去,对准石门与崖壁的缝隙插进去。
鹧鸪哨也上前相助,搬山剑的剑尖抵住撬棍的末端,他沉喝一声,手臂发力,撬棍“嘎吱”一声弯成了弓形。
红姑从背包里取出几枚特制的炸药包,贴在石门的兽首下方:“用炸药省力气。”李老汉连忙拦住她:“别!玄铁门后面可能有机关,炸了会触发伏火!”
话音刚落,鹧鸪哨突然发力,搬山剑带着一股巧劲往上一挑,撬棍猛地弹起,石门“轰隆”一声开了一道缝隙。
老洋人趁机用木楔子卡住缝隙,四人合力推着石门,“吱呀——”的声响在裂谷里回荡,像是千年老骨在呻吟。
当石门彻底打开时,一股浓烈的阴风从里面涌出来,裹着腐朽的气息和淡淡的血腥味,吹得人头发倒竖。
阴风中,无数细小的黑影从墓门里窜出来,密密麻麻的,落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是蜈蚣!”红姑惊呼一声,只见那些蜈蚣足有手指粗细,通体发黑,外壳泛着油光,头部的毒钳闪着寒光,正朝着四人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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