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东郊的贫民窟像块被雨水泡烂的破布,低矮的木屋歪歪扭扭挤在一起,污水顺着屋檐淌成黑褐色的小溪,空气中飘着霉味与饥饿的酸腐气。
汤姆一家四口挤在不足五平米的木屋角落,唯一的“家当”是台用捡来的零件拼凑的矿石收音机,调频旋钮锈得几乎转不动,却被汤姆死死攥在手里——这是他们了解外界的唯一窗口。
“滋滋——”电流杂音过后,收音机里突然传出清晰的约翰语播报,女声温柔却带着穿透性:“这里是中原海外宣传台,今日为您介绍中原养老政策。
凡年满六十岁百姓,每月可凭户籍领取三十斤大米、两斤猪肉,无子女者由官府安排进养老院,每日有热汤热饭,药神司阴神定期巡诊,神光疗愈百病……”
“闭嘴!那是邪神的谎言!”汤姆的妻子玛丽猛地捂住收音机喇叭,脸色惨白如纸,“昨天教堂神父还说,东方那些‘魔鬼’会吃人的魂魄,他们的政策都是引诱我们堕落的陷阱!”
她怀里的小儿子汤米饿得直哭,小手抓着一块发霉的黑面包,啃得嘴角沾着绿毛。
汤姆一把挥开妻子的手,眼睛死死盯着收音机:“陷阱?那你倒是让神父给我们一块没发霉的面包啊!”
他指着哭个不停的女儿莉莉,“莉莉发烧三天了,教堂的神父只给了一句‘上帝会保佑你’,要是中原真有能治病的神光,我现在就去拜他们的神!”
“他们到现在还在找我们收取信仰税,我们家里还有什么?”
收音机里的声音还在继续:“中原教育政策——所有孩童七岁可免费入学,管三餐,课本由法宝加持,三日可识千字,毕业可分配工厂或学堂工作……”
汤米停止哭闹,含着面包问:“爸爸,什么是‘免费入学’?我们也能去吗?”
汤姆喉咙发紧,说不出话——他的两个孩子从出生到现在,连块干净的写字板都没有,更别说上学了。
这时,屋外传来军警的喇叭声:“警告!所有居民不得收听东方邪台!凡私藏收音机者,一律视为叛国!中原军队即将入侵,他们会烧毁我们的家园,抢走我们的粮食!”
玛丽吓得浑身发抖,想把收音机扔到屋外,却被汤姆死死按住。
“抢走粮食?我们还有粮食可抢吗?”汤姆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吼,“上个月领主收走了我们最后一袋土豆,说是‘支援前线’,结果全运进了他的庇护所!
昨天我亲眼看见他的马车拉着葡萄酒和火腿进去,而我们的莉莉快烧死了!”
他抓起那块发霉的面包摔在地上,“就算中原人是魔鬼,也比这些把我们当牲口的贵族强!我盼着他们早点来!”
玛丽看着丈夫通红的眼睛,又看了看气息奄奄的女儿,终于松了手。
收音机里恰好响起中原百姓的笑声,夹杂着孩童背诵《三字经》的琅琅书声。
汤米小声说:“妈妈,我想听听那个‘神君’的名字,神父说不能念,但我想求他给我一块白面包。”
汤姆蹲下身,摸着儿子的头,一字一句从收音机里学来:“镇狱神君……”
巴黎的塞纳河畔,一间不起眼的小酒馆里挤满了人。
年过六旬的老王正站在桌子上,唾沫横飞地讲解着祭拜流程。
他是一战时滞留西方的中原劳工,如今成了当地百姓眼中的“神使”。
“要拜沈默神君,得先沐浴净身,哪怕用冷水擦一遍也行;然后焚香,没有好香,点根干草诚心点也成;对着神位磕头三次,神位不用讲究,画个龙徽贴墙上就灵;最后念‘镇狱神君庇佑’,心诚则灵!”
人群里的法国裁缝皮埃尔举着手问:“王大爷,我家没有龙徽,画个龙行不行?我女儿咳嗽得厉害,求神君救救她!”
老王拍着胸脯保证:“怎么不行!去年我邻居家孩子得肺炎,就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龙,磕了三个头,第二天就不烧了——那是神君的神光到了!”
众人听得心潮澎湃,有人立刻掏出纸笔要画龙徽,有人则急着回家烧干草焚香,酒馆里满是压抑许久的希望。
湘西主神庙内,沈默正闭目打坐,神识中突然涌入一股驳杂却充满渴求的香火。
有干草燃烧的烟火气,有劣质蜡烛的蜡油味,甚至还有人用葡萄酒代替供品,虽不纯粹,却带着沉甸甸的虔诚。
他睁开眼,眉梢泛起笑意,指尖划过身前的水镜,镜中浮现出李雪在宣传司指挥的身影。
这半年,李雪的手段堪称精准:布灾行瘟司的阴神在西方各国小范围随机的散布瘟疫、灾害,让大量粮食、水源减少,然后各贵族们对底层的压榨加重;
宣传司用二十多种语言开设广播台,白天讲中原的教育、医疗、养老政策,晚上播中原百姓的生活日常,对比西方贵族的奢靡与平民的苦难;
更让百姓动摇的是,凡偷偷祭拜神君的家庭,总会在夜里收到一袋匿名送来的大米——那是巡游司阴神悄悄留下的。
“这些措施,比千军万马还管用,解决了以后融合的问题啊。”沈默轻声自语,神识扫过西方大地。
那些盘踞在贫民窟、靠掠夺百姓生存的黑帮分子清晰可见——他们是贵族暗中扶持的打手,手上沾满平民的鲜血。
“白灵嗣那边该动了。”他屈指一弹,传讯符篆飞向北方防线,“先清黑帮,再收民心,那些作恶多端的贵族与资本家,该给百姓一个交代了。”
水镜中,伦敦贫民窟的汤姆一家正对着墙上画的龙徽磕头,汤米捧着半袋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大米,眼泪直流;巴黎的皮埃尔正用冷水给女儿擦身,准备焚香祭拜。
沈默望着这些画面,神印中的金光愈发柔和——征服从不是目的,让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都能活下去、活得好,才是中原文明的根基。而西方的黎明,已在百姓的祈祷声中,悄然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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