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微明,一份盖着刘忙校尉朱印的军令,便张贴在了营地内外及周边乡镇最显眼的墙壁上。
布告内容简单明了,字字如金:“即日起,全军推行‘旧物换新利’之策。凡我辖下军民,献废铁、旧农具、断兵器者,皆可按斤两兑换肉汤券、布匹,积量至多者,更可计入军功积分,凭此换取田亩、耕牛!”
军令一下,周仓便如一头不知疲倦的猛虎,率着一队嗓门洪亮的亲兵,奔走于各个村落之间。
他扯着嗓子,用最朴实的话语高呼:“乡亲们,都来瞧一瞧看一看!我家主公刘校尉有令,不抢你们一粒粮,不征你们一个丁!只要你们手里生锈的铁疙瘩,破锅烂铲,断了的锄头,都能换你一家老小三日的温饱热汤!刘校尉仁义,说到做到!”
然而,连年的战乱和官府的苛政早已让百姓们成了惊弓之鸟。
他们躲在门缝后,墙角边,用怀疑、麻木的眼神打量着这些精神抖擞的士兵。
白给的好处?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
第一天下来,周仓喊得口干舌燥,队伍收上来的,不过是些零零碎碎的铁钉铁片,总共加起来才十余斤,连塞牙缝都不够。
与此同时,在营地后方的山坳里,一座不起眼的“熔铁坊”已经悄然拔地而起。
老陶头,这位从黄巾军中被俘来的老工匠,此刻正赤着上身,满脸的汗水与烟灰混杂在一起,眼中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亮。
他指挥着几个新兵,按照刘忙给的《工匠手册》和那张匪夷所思的【初级冶金知识卡】上的图样,搭建起了一座简陋却高效的土高炉。
“主公,您给的这个‘焦炭法’,当真是神仙手段!”老陶头抹了一把汗,对前来视察的刘忙笑道,露出一口黄牙,“以前咱们只知用木炭,火候不稳,烟又大。如今用这煤块闷烧成焦炭,火力竟比上好的木炭猛了足足三倍!省时又省力!”
第一炉铁水开炉的那一夜,整个熔铁坊灯火通明。
所有参与的工匠和士兵都围在高炉边,脸上映着通红的火光,神情紧张而期待。
刘忙没有多言,亲自接过老陶头递来的长柄铁锤,深吸一口气,对准了那泥封的模具,猛地砸下!
“开!”
一声闷响,滚烫的铁水顺着预留的浇口奔涌而出,发出“滋滋”的声响,白色的蒸汽瞬间弥漫开来。
待铁水冷却凝固,众人迫不及待地敲开模范,一根通体黝黑、笔直标准的长箭杆静静地躺在那里,表面光滑,毫无瑕疵。
“成了!成了!”老陶头激动得老泪纵横,捧着那根箭杆如同捧着稀世珍宝。
“大哥!这玩意儿可比咱们以前捡的那些破烂货强多了!”张飞闻讯赶来,他那洪钟般的大嗓门在山坳里回荡。
他二话不说,将一柄从西凉军那里缴获来的弯刀“哐当”一声扔进炉口,火焰瞬间蹿高一截。
“这回咱们不是捡破烂,是‘点铁成金’!”
说罢,他拍着胸脯,主动请缨:“大哥,这地方可是咱的命根子,不能有半点闪失!俺老张愿做这‘护矿队’的统领,带三十个精兵,日夜在此巡防!无论是谁,敢来偷挖一铲土,破坏一分一毫,俺老张就亲手把他绑了送军法处!”
刘忙欣然应允。
张飞雷厉风行的做派,很快就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当周边百姓看到张飞亲自带着一队杀气腾腾的精锐士兵,将熔铁坊围得水泄不通,并且真的把两个企图趁夜偷铁的流民吊在营门上示众时,他们终于相信,刘校尉这次是来真的。
这支军队,是真心实意地要用粮食布匹来换他们手中的破铜烂铁!
第二天,景象截然不同。
百姓们不再观望,他们扛着自家用了几十年的破犁铧,抱着漏了底的铁锅,甚至拆了自家的门环,争先恐后地涌向兑换点。
队伍从营门口一直排到了十里之外,周仓的嗓子虽然哑了,脸上却笑开了花。
关羽在巡视熔铁坊时,则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他发现这里的运作模式与军中工坊截然不同。
新兵们轮岗锻打,完成多少任务就能获得相应的“积分”,可以兑换额外的肉食和假期。
而老匠人们则带着学徒,按件计薪,多劳多得。
整个熔铁坊叮当作响,热火朝天,其生产效率竟是寻常军营工坊的三倍以上。
他立在炉火旁,看着那流淌的铁水和飞溅的火星,沉默了良久。
最终,他转身对身旁的刘忙沉声道:“二弟。昔日我以为,兵强马壮,训练有素,便是一军之根基。今日我方才明白,这炉火的温度,这铁锤的叮当声,才是我们真正的家底。”
刘忙微微一笑
几天后,一匹快马自下邳而来,是糜竺派来的心腹。
信使不仅带来了五千金的巨款,还附上了一封糜竺的亲笔信。
信中言辞恳切:“闻君于泰山之麓,自炼百兵,以固基业,竺深感敬佩,愿助一臂之力。另,徐州境内有铁矿三处,虽规模不大,但产出稳定。君若需,竺可暗中调度,绕开官府,输送至君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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