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地下失去了意义,唯有身体的煎熬和碎片的微弱脉冲标记着它的流逝。
林栀沿着废弃的“鼹鼠”隧道艰难前行。每一步都像是在拖着千斤重担。隧道内部破损严重,时而被坍塌的岩石堵塞,需要她耗费巨大体力攀爬或寻找缝隙挤过;时而又出现深不见底的裂隙,只能依靠碎片的模糊预警和微光,小心翼翼地贴着边缘挪动。空气混浊,弥漫着陈旧的尘埃和金属氧化物的气味,偶尔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硫磺味。
饥饿感已经演变成一种持续不断的、灼烧般的绞痛。她再次咀嚼了一些发现的可食用苔藓和某种岩壁上生长的、味道苦涩的蕨类植物根部,但这根本无法满足身体的能量需求。虚弱感如同潮水,一阵阵冲击着她的意识。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手中的织梦者碎片,虽然仍在顽强地脉冲,并从周围环境(主要是某些特定的岩壁和水渍)中汲取着微量的能量,但修复进程缓慢得令人绝望。那些裂纹依旧狰狞,它的光芒依旧黯淡。它更像是一个垂死之人微弱的心跳监护仪,证明着生命的存在,却无法改变濒危的状态。
她需要一个突破口。一个更强烈的能量源,或者一条真正通往生路的路径。
在一个相对完整的隧道段落里,她暂时瘫坐下来,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剧烈地喘息。汗珠从她额角滑落,滴在尘埃中。她闭上眼,将最后的精神力集中起来,如同握着一根即将燃尽的火柴,再次探向碎片的核心。
这一次,她不再仅仅满足于接收它本能的环境反馈。她开始尝试主动“沟通”,将自己强烈的意念——对方向的困惑、对能量的渴求、对出口的迫切——如同编码一般,伴随着那细丝般的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注入那微弱的脉冲之中。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她的精神力已如风中残烛,碎片的状态也极不稳定。任何过度的刺激都可能让这最后的火种彻底熄灭,甚至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能量反噬。
但她别无选择。
“指引我……”她在心中默念,将全部的求生意志灌注其中,“告诉我……该去哪里……或者……让能听到的人……知道我在这里……”
碎片在她的意念刺激下,脉冲骤然变得紊乱起来,时而急促如雨打芭蕉,时而微弱如游丝将断。它表面的裂纹甚至隐隐透出一丝危险的灼热感。林栀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头痛,仿佛大脑被无数细针穿刺,但她死死咬住下唇,维持着那最后一丝连接,不肯放弃。
她将自己所处环境的感知(冰冷的岩石、废弃的隧道、霍华德手稿上的符号)、以及那份强烈的、不屈的求生欲望,一遍又一遍地、如同最执着的祈祷者般,向着碎片那微弱的核心发送出去。
这过程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她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眼前阵阵发黑,精神力几乎彻底枯竭……
就在她即将崩溃的刹那——
碎片那紊乱的脉冲,仿佛终于捕捉到了某种频率,猛地一滞!
紧接着,一种奇特的变化发生了。那微弱的脉冲不再仅仅是向外散发环境信息和本能的渴求,它开始以一种极其复杂、精密的模式高频颤动起来,仿佛在……主动调制某种信号!
它将她注入的意念碎片、环境信息碎片,甚至它自身独特的能量签名,打包编码成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定向能量波动,不再是漫无目的地散发,而是朝着某个特定的、冥冥中的方向,如同激光束般,穿透了厚重的岩层,向着上方疾驰而去!
它……理解了她的意图?并且动用了某种更深层的、她未知的功能?
林栀来不及惊讶,巨大的虚脱感便彻底吞没了她。她身体一软,瘫倒在地,失去了意识。手中,那完成了“发送”任务的碎片,脉冲也再次变得微弱下去,仿佛刚才那一下耗尽了它最后的力气,但它表面的灼热感却悄然褪去,裂纹中似乎流淌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满足般的辉光。
地表,基地。
小月亮显得异常焦躁不安,一整天都抱着星石,不肯离开吴薇身边。她的大眼睛时不时地望向地面,小脸上写满了担忧。
“吴阿姨,妈妈……妈妈好像很累很累了……”她小声说,声音带着哭腔,“石头宝宝……刚才好像……大声喊了一下……然后……然后就没力气了……”
吴薇心中揪紧,将她抱得更紧:“月亮乖,妈妈很坚强,她一定会没事的。”
就在这时——
呜——呜——呜——
基地主控室内,最高优先级的警报声骤然响起!
“信号强度飙升!重复,信号强度异常飙升!”技术员几乎是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声音因激动而变调,“模式改变!不再是杂乱脉冲!是高度结构化的定向信号!正在尝试解析!”
所有屏幕上的数据疯狂滚动。那个代表林栀信号的闪烁光点,此刻亮度增强了数倍,并且出现了一条清晰的、指向地表的虚拟能量轨迹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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