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如同廉价的红漆，泼洒在暗红色的地面上。残肢断臂四处飞溅。训练场变成了修罗屠场，被接管意识下的余扬，完美地执行着“博士”的指令，高效、精准、冷酷到令人发指。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绝对的、执行命令的空白，眼神空洞得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只锁定下一个需要摧毁的目标。
观察墙后，“博士”和研究员们冷漠地记录着数据，评估着这具完美兵器的杀戮效率。
杀戮在继续。
余扬抓住了一个冲上来的青年。这个青年看起来格外年轻，甚至有些瘦弱，皮肤异常白皙，在周围血腥的映衬下显得格格不入。他手里只拿着一根短小的电击棍，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泪水，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
“不……不要……求求你……”
青年涕泪横流，发出微弱的哀求，那双蓄满泪水的、充满恐惧和哀求的眼睛，在余扬空洞的视野中猛地放大。
刹那间！
如同在绝对黑暗的宇宙中，一颗超新星毫无征兆地爆发！
白小北！无比清晰地、带着撕裂灵魂的力量，撞进了余扬被强行压制的意识最深处。
“嗡——！”
余扬那绝对空白、如同精密机器般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几乎无法捕捉的裂痕。他的动作，出现了不到零点一秒的凝滞，扼住青年脖颈的手指，力量也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波动。
就是这一瞬间的凝滞和波动。
“砰！”
旁边一个悍不畏死的壮汉抓住机会，用尽全力将一根粗大的合金撬棍狠狠砸在余扬的肩胛骨上，发出一声闷响。
余扬的身体只是微微晃了一下，随即恢复。空洞的眼神瞬间锁定那个偷袭的壮汉，杀意暴涨。
他不再有丝毫凝滞，扼住青年脖颈的手指猛地发力。
“咔嚓！”
清脆的颈骨断裂声响起。
青年眼中的哀求、恐惧、泪水……瞬间凝固。白皙的皮肤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头颅无力地歪向一边。生命的光彩彻底熄灭。
余扬像丢弃垃圾一样将青年的尸体甩开，继续扑向下一个目标。杀戮的节奏甚至更加狂暴高效，仿佛刚才那微不足道的干扰从未发生。
然而，观察墙后，“博士”那双冰冷的眼睛，却瞬间亮了起来，他死死盯着光屏上刚刚捕捉到的、余扬面部表情那不足零点一秒的细微变化，以及力量波动的异常数据流，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操作，将青年最后哭泣哀求的面部特写，以及余扬瞬间凝滞的数据片段，单独截取、放大、反复分析。
“情感印记……深度锚定……关联目标……已记录。”
“博士”低声自语，防护面罩下的嘴角勾起一丝贪婪而冷酷的弧度。他找到了这台完美兵器上，一个微小却可能致命的“情感后门”。而这个后门的钥匙似乎与那个被余扬亲手拧断脖子的、哭泣的白皙青年无关，而是指向了另一个更遥远、更模糊的影子。
但没关系，只要找到方向，就能加以利用，或者……彻底清除！
训练场二层，一个位置相对隐蔽的观察室内。陆南静静地站在那里，深灰色的制服与阴影融为一体。他目睹了下方那场血腥屠杀的全过程，从余扬如同魔神降世般的冷酷杀戮，到那个白皙青年被拧断脖子的瞬间。
当余扬的身影第一次清晰地映入眼帘时，陆南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诧异。
是他！
北城那把最锋利的刀！
他竟然真的没死！
而且……变成了这副模样？这恐怖的力量，这被操控的状态……
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在陆南冰冷的心湖中泛起微澜。不管“清扫者”用了什么手段，至少……他们让余扬活了下来。尽管现在他们立场敌对，尽管余扬变成了敌人手中恐怖的武器，陆南心底某个角落，却隐隐升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庆幸。
至少，那个总是带着点痞气、喊太瑞贤“老头子”、把白小北护在身后的家伙，还以某种形式“存在”着。
至少，白小北没有失去他的爱人。
“陆先生，‘圣裁议会’即将开始，请随我来。”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陆南身后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一名戴着没有任何标识黑色面具的“清扫者”引导员，如同幽灵般出现。
陆南收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恢复了那种深潭般的平静，点了点头，跟着引导员离开观察室。转身的瞬间，他的目光最后扫了一眼下方训练场中，那个正在擦拭手上血迹、眼神空洞如同杀戮机器的高大身影。
穿过数道需要极高权限的合金闸门，陆南被带入了“鹰巢”真正的核心，“圣裁之环”会议室。
这里的氛围与“鹰巢”其他地方截然不同。巨大的环形会议桌由某种散发着幽暗金属光泽的未知材料构成，中央悬浮着一个缓缓旋转的、由无数扭曲DNA螺旋和破碎齿轮组成的全息图腾，那是“清扫者”标志的立体具现。
柔和的、带着催眠般韵律的蓝色光芒从穹顶洒落。
陆南扫了一眼，心里只冒出两个字——装逼。
会议桌旁，已经坐了近二十个人影。他们大多穿着覆盖全身、带有兜帽的深色长袍，脸上戴着样式各异、但都完全遮住面容的生物面具或金属面罩，只露出眼睛。那些眼睛，有的冰冷如机器，有的狂热如火，有的则深不可测。只有寥寥数人，像陆南一样，穿着正式制服，未做过多遮掩，但他们的位置也相对边缘。
陆南被引导到其中一个空位坐下。他环视四周，对这种藏头露尾、如同邪教集会般的做派，心底划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厌恶。力量才是根本，这种故作神秘的仪式感，在他看来愚蠢至极。
会议开始。没有主持人。一个戴着纯白色、没有任何五官、只刻着三道猩红竖痕面具，代号“圣言者”的身影，用经过变声器处理、如同电子合成般毫无波澜的声音率先发言：“万物归序，乃宇宙至高真理。旧世沉疴，人性枷锁，已成文明桎梏。‘清扫者’秉承‘圣者’意志，执掌生命权柄，重塑秩序根基。”
开场白如同念诵经文，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神圣感和对现有秩序的彻底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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