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院墙的缺口,吹得廊下灯笼晃了晃。小满抱着扫帚蹲在药库门口,眼皮打架,手还死死攥着竹哨。
他白天被派去几处药铺转了一圈,回来腿都快断了。江知意没让他歇着,只说了句“今晚轮你守后半夜”,就进了密室。他知道最近不对劲,师父连着三天没睡整觉,翻的都是些边关疫病的老方子。
忽然,墙头瓦片轻轻一响。
小满猛地抬头,看见一个人影贴着屋脊滑过来,动作轻得像猫。他心跳一下撞到嗓子眼,手指哆嗦着把竹哨塞进嘴里,用力一吹——
尖锐的哨音划破夜空。
江知意几乎是滚下床的。她没开灯,摸黑从枕头底下抽出银针袋,一脚踹开床边暗格,取出一把短匕首别在腰后。人刚站稳,就听见外面传来打斗声。
她冲到窗边,掀开一条缝往外看。
月光下,五六个黑衣人已经翻进院子,刀光一闪,直扑她住的东厢房。云娘从后屋冲出来,手里拎着把菜刀,二话不说跳上墙头,照着一人肩膀就是一刀。
那人闷哼一声,摔了下来。
“东厢三丈!弓手伏顶!”江知意突然大喊。
几个黑衣人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屋顶。没人知道她说的根本没有弓手,只是吓他们一下。
趁这空档,她推门而出,站在廊下不动。一个死士从侧边扑来,她抬手一扬,三根银针飞出,分别扎进对方肩井、环跳、风府三个穴位。
那人身体一僵,膝盖重重砸在地上,动弹不得。
又有一人绕到背后举刀劈下,江知意旋身躲开,袖中再弹两针,正中其手腕内关穴。刀“当啷”落地,那人捂着手往后退。
云娘那边已经和两个死士缠上。她菜刀舞得虎虎生风,一脚踹翻一个,反手用刀背砸中另一个太阳穴,直接把人拍晕过去。
剩下的几个死士对视一眼,转身就往墙上爬。
最后一个刚踩上墙头,头顶“嗖”的一声,一道乌光从屋脊飞出,钉在他脚前三寸的地面上。
是柄折扇。
鸦青色的扇骨插在砖缝里,微微颤动。
那人吓得往后一缩,差点摔下来。
江知意走上前,看着那柄扇子,嘴角动了动。这是萧砚走之前留下的机关,用细绳连着屋檐的铃铛,一旦有人触动警报,扇子就会顺着滑槽射出,位置分毫不差。
她没去看那个被吓住的死士,而是走到先前被制住的三人跟前,蹲下身,一把扯开其中一人的袖口。
手臂内侧,有一块刺青。
狼头形状,獠牙外露,线条粗犷,明显不是大周的纹样。
她盯着看了几秒,低声叫小满:“过来。”
小满跑过来,脸还是白的:“师父……这些真是裴家的人?”
“裴家不会用外族死士。”江知意松开袖子,站起身,“但他们现在敢勾结敌国,就不在乎用谁的刀。”
云娘走过来,菜刀还在滴血,随手在裤腿上擦了擦:“剩下三个怎么办?”
“绑牢实点,关进地窖。”江知意说,“一个都不能少。”
云娘点头,招呼两个女徒过来拖人。小满也赶紧跑去拿绳子。
江知意回到屋里,点亮油灯,把银针一根根收回针袋。手指有点发麻,刚才那一阵疾射耗了不少力气。但她没停下来,转身打开柜子,翻出一本旧册子。
是她前两天整理药材记录时发现的异常清单。
三批当归含硫超标,一批川芎混了假粉,还有两包黄芪根本不是药典里的品种。她当时就觉得不对,现在更确定了——有人在系统性替换药材,而且手法专业,绝非普通药商所为。
她提笔在纸上画了个流程图:裴记药行→漕运码头→北境渡口→敌国边境。
中间环节太多,光靠医馆这点人查不过来。但她可以设个局。
正想着,小满进来报告:“师父,人都关好了。那个被扇子吓住的,嘴挺硬,一句话不说。”
“不重要。”江知意合上册子,“只要他们来过,就会再来。”
“啊?”小满愣住,“还要来?”
“当然。”她吹灭灯,“这次来了五个,下次可能来十个。裴仲渊见一次不成,就会加码。他不知道我们早防着了。”
小满眨眨眼,忽然笑了:“那我明天多准备几根竹哨?”
“不用。”江知意走向密室,“你去把上次试验剩下的那种药粉找出来,掺进伤药里。等他们再来,让这些人自己带回去一点‘礼物’。”
小满眼睛一亮:“您是要顺藤摸瓜?”
“不是摸瓜。”她拉开密室门,“是让他们把根一起拔出来。”
云娘这时也走了进来,身上换了件干净衣服:“地窖上了双锁,我也安排了两人轮流守着。你说接下来怎么做?”
江知意从架子上取下一个瓷瓶,倒出几粒黑色药丸:“明天开始,医馆照常开诊,但只收老病人。新来的,一律推说药材不足。”
“可外面已经传开了,说咱们怕事不敢开门。”云娘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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