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龙在云层中穿梭，风声尖锐刺耳。
肖恩身体的僵硬，让身后紧抱着他的伊格瑞丝瞬间察觉到了。
“肖恩？你怎么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低头看着掌心那枚已经彻底黯淡下去的“龙睛之心”，菲尼克斯那断断续续、充满杂音的求救声还在脑子里回响。
陷阱…诱饵…目标是圣树…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他的神经上。
“怎么了，姐夫？”为首的龙族战士扎拉昂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他驾驭着风龙靠近了一些，大声询问。
肖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最简练的语言将菲尼克斯的警告复述了一遍。
“精灵王子菲尼克斯刚刚通过这块水晶联系我，他说东海岸是诱饵，深渊教团的真正目标，是精灵族的圣树。”
话音落下，呼啸的风声仿佛都安静了一瞬。
“什么？”伊格瑞丝第一个反应过来，她的小脸瞬间绷紧，“那我们快掉头！去精灵森林！那个尖耳朵虽然讨厌，但也不能让他老家被人偷了！”
“没错，姐夫！精灵是我们的盟友！”扎拉昂也立刻响应，准备调转龙头的方向。
“等等！”肖恩厉声喝止了他们。
所有龙都停了下来，悬浮在半空中，不解地看着他。
“不能就这么掉头。”肖恩的脸色无比严肃，他强迫自己的大脑飞速运转，“这个消息，有问题。”
伊格瑞丝歪着头，满脸都是困惑：“有什么问题呀？菲尼克斯都求救了！”
“第一，消息太模糊了，而且断断续续，最后也中断了。我们无法确认他是不是在胁迫下发出的消息。这可能是个双重陷阱，目的就是把我们从东海岸引开。”肖恩分析道。
他顿了顿，继续说出更关键的一点。
“第二，东海岸的危机是确实存在的。我们亲眼看到了那个信使和他的狮鹫是怎么死的，那种深渊粘液的腐蚀性我们也都看到了。他说那里有数万人的生命危在旦夕，这是已经发生、正在发生的灾难。”
“而精灵森林的危机，目前还只是一个未经证实的警告。”
伊格瑞丝不说话了，她虽然恋爱脑，但也分得清轻重。一边是已经烧起来的大火，另一边是可能要起火的邻居家，该先救哪边，答案很明显。
“那…那怎么办呀？”少女揪着肖恩的衣角，第一次感到了手足无措，“我们不能分成两队吗？”
“不行，那样只会分散我们的力量，可能会两边都救不了。”肖恩立刻否决，“我们的队伍必须集中行动。”
他再次举起手中那枚“龙睛之心”，尝试着向里面注入自己的精神力。
水晶毫无反应。
“没用的，姐夫。”扎拉昂解释道，“龙睛之心是成对的，您手上这枚是子晶，只能被母晶单向联络，或者在极近的距离内相互感应。”
肖恩的心沉了下去。
这就意味着，他们现在成了一支孤军，彻底与后方断开了联系。
去东海岸，可能会眼睁睁看着精灵盟友陷入万劫不复。
去精灵森林，东海岸那数万平民可能就会在绝望中被黑色潮水吞噬，连同那个拼死送信的骑士最后的希望一起。
这是一个两难的绝境，一个逼着他用无数生命做赌注的选择。
风在耳边呼啸，时间在一点一滴地流逝。
每一秒的犹豫，都可能有成百上千的人死去。
“去东海岸。”
肖恩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异常决绝。
扎拉昂和另外几名龙族战士都愣住了。
伊格瑞丝抬起头，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肖恩坚毅的侧脸，她什么都没问，只是把抱着他腰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姐夫，可是精灵那边…”扎拉昂忍不住开口。
“执行命令！”肖恩的语气不容置喙，“这是我作为指挥官的决定。我们先去解决已经确认的危机。救人！”
他没有解释更多，但他心里清楚，选择救人，是他作为一个人，最后的底线。而且，他也赌，赌玛尔加尼斯污染圣树这种大动作，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
“是！”扎拉昂不再多言，龙族崇尚强者，更尊重指挥官的决断。
五头风龙再次加速，化作五道青色的流光，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疾驰而去。
随着不断接近大陆的东部边缘，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咸腥味，以及…一种令人作呕的腐臭。
下方的平原景物飞速倒退，终于，一条银色的海岸线出现在视野尽头。
不，那不是银色。
当他们飞得更近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片本该是金色沙滩和蔚蓝海水的海岸，此刻被一种望不到边际的，蠕动着的黑色物质所覆盖。
那东西就像是活的，粘稠而又充满了侵略性，正缓慢而坚定地朝着内陆蔓延。无数被它吞噬的树木、房屋，都化作了它的一部分，让它的面积变得更大。
海面上，几艘巨大的战舰残骸倾斜着，被黑色的潮水半淹没，正在被一点点地腐蚀、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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