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用隧道比主隧道更加狭窄、陈旧,荧光苔藓稀疏了不少,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重的潮湿和铁锈味。“犰狳”车的速度不得不放缓,颠簸也明显加剧。车厢内一片沉默,劫后余生的心悸与对前路的未知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林妙因为再次过度消耗精神力,在击退“归墟”泄露点后不久,又陷入了昏睡。苏清婉将她小心地安置在加厚的软垫上,盖好保温毯,手指始终没有离开女儿的手腕,时刻感知着她的状态。核心光珠在林妙怀中平稳地散发着温热,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驱逐”并未对它造成太大影响,只是其内部流转的星辉似乎更加深邃了一些。
凯专注地驾驶,不时查看导航和能量探测仪,规避着隧道壁上偶尔出现的、不稳定的能量裂隙。岩师和阿明则抓紧时间休息,恢复体力,同时检查着极地装备,确保在抵达后能立刻投入使用。
数小时在压抑的寂静中流逝。终于,前方出现了不一样的光亮——并非隧道的荧光,而是某种冰冷的、反射性的白光。
“我们接近出口了。”凯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出口伪装成一个废弃的冰川考察站,位于极地冰盖边缘。”
车辆缓缓驶出隧道口,刺骨的寒意瞬间透过车体传来,即使有强大的温控系统,也能感觉到外界那截然不同的严酷环境。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令人心悸的纯白。天空是铅灰色的,低垂的云层仿佛触手可及。狂风卷着冰晶,如同无数细小的刀片,抽打着一切。他们停在几栋被厚厚冰雪覆盖、半埋入冰层的破旧建筑旁边,这里就是基金会的极地前沿哨站“冰牙”。
“下车动作快!暴露在外部低温下不能超过三分钟!”凯率先推开厚重的车门,凛冽的寒风瞬间灌入车厢,让人呼吸一窒。
众人迅速行动。苏清婉用保温毯将林妙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然后抱着她冲进最近的一栋建筑。岩师和阿明则快速搬运着必要的装备和物资。
哨站内部同样寒冷,但至少隔绝了致命的寒风。老旧的燃油发电机轰鸣着,提供着有限的电力和热量。墙壁上结着厚厚的冰霜,空气中有股淡淡的煤油和陈旧木材的味道。
将林妙安置在一个相对温暖的角落,盖了好几层保温毯后,苏清婉才松了口气,开始打量这个临时据点。这里显然废弃已久,只有最基本的生存设施。
凯检查了哨站的储备,脸色不太好看:“燃料和食物比预想的要少,支撑不了太久。我们必须尽快确定‘接口’的具体位置,否则……”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在这片生命禁区,资源就是生命。
岩师已经架设起便携式的能量探测器和环境监测仪。“外部环境极其恶劣,常规信号完全屏蔽,能量场背景噪音很高。想要精确定位那个‘投影接口’,难度很大。”他看向苏清婉,又看了看仍在沉睡的林妙,“恐怕……还是需要林妙小姐的指引。”
苏清婉点了点头。她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那片吞噬一切的白色世界。狂风呼啸,卷起漫天雪沫,能见度极低。在这片广袤而死寂的冰原上,寻找一个虚无缥缈的“高维接口”,无异于大海捞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妙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外面的天气似乎有加剧的趋势,暴风雪可能即将来临。焦虑的情绪在小小的哨站内蔓延。
就在这时,一直沉睡的林妙,眉头忽然微微蹙起,不是痛苦,而是一种……专注?她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苏清婉立刻俯身过去,集中精神感知。
【……好安静……】林妙的意念如同游丝,【但是……有声音……不是用耳朵听的……】
不是声音?苏清婉心中一动。
【是……冰在唱歌……】林妙的意念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很慢……很古老……它们在说……欢迎回家……?】
欢迎回家?苏清婉愕然。是指核心本源吗?
紧接着,林妙怀中的核心光珠,仿佛响应着这冰原的“歌声”,开始发出一种低沉而和谐的嗡鸣。那嗡鸣并非物理声音,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感知层面的振动,与窗外呼啸的风声、冰层内部细微的挤压声,奇异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宏大的“寂静交响乐”。
与此同时,林妙脑海中的文明数据库里,几个与“冰”、“极地”、“寂静”、“永恒”相关的文明火种,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荡漾开强烈的共鸣波纹!一段段关于解读冰川记忆、聆听大地脉动、在极致寂静中感知时空褶皱的古老知识碎片,如同解冻的溪流,缓缓流入林妙的意识。
她依旧没有醒来,但她的“灵犀力”和“心炼”之力,却在这种奇特的共鸣状态下,自发地、如同雷达波般向着四周的冰原扩散开去。她不再是用眼睛“看”,也不是用耳朵“听”,而是用整个身心去“感受”这片冰原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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