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子端起小臂,沿着整个操练场的外围小跑,偌大的操练场,可容纳上万人共同操练,跑上一圈都要把人累得半死,谈何五圈。
顾盼子不能理解,但又不得不理解,这是古代的狼窝,不是21世纪的温柔乡,在这里,小人物整天面对的不是如何享乐,是最基本的生存。
死人,在这里是太司空见惯的事情。
法律是什么?道德又是什么?唯有弱肉强食方为真理!
顾盼子越跑越委屈,越跑越憋气,耳中听着场上乐师时不时敲响鼓点,顾盼子臆想,若能杀人,她第一个就杀总旗官秦策。
趁他羽翼未丰,顾盼子一刀杀了他,也就没有后来造反称帝,甚至建立大武朝了,顾盼子结果了秦策,就结果了一个时代,换个角度来讲,也算出人头地了。
绕场一周,顾盼子跑到秦策面前站定,敷衍的抱拳:“禀总旗大人,一圈完毕。”
嘴上说着,也懒得看秦策一眼。
随后听到秦策轻声下令:“继续。”
顾盼子阴沉着脸,头也不回的继续跑开。
第二圈下来,顾盼子已经喘个不休,仍是站到秦策面前,拱手禀告:“禀总旗大人,第二圈完毕。”
“嗯,再来!”依旧是平平淡淡的一声命令。
直到第四圈跑了一半,操练场上所有队伍开始解散,各组走向炊事营。
顾盼子长长的喘息声,缓慢的步调,艰难的重复着跑步的动作,临到秦策面前时,满场已经独剩秦策一人。
顾盼子抬手拜道:“禀总旗大人,第四圈完毕。”
“跑满五圈好去吃饭,继续吧。”仍是淡漠的话音。
顾盼子话也懒得说,转身继续跑,但两腿已重如千斤,没跑两步便猝然跌在地上。
喘息深重,两股酸胀,顾盼子手掌撑地,挣扎着起身。
秦策稳步走来,随口问:“累吗?”
顾盼子低着头不想说话,更不想见到面前这个人,缓了缓心气,她仍要坚持跑,却被秦策伸臂拦住。
顾盼子这才望向这位刚正不阿的总旗官,“干嘛?”她一脸倔强,没好气的反问。
秦策表情平静,淡声发问:“我在问你话呢。”
顾盼子心脏在燃烧,是熊熊的大火,火势猛烈,似乎能从眼睛里喷出来。
“我累不累都与大人无关,您让我完成何事,我照做就是。”
秦策眉宇轻皱,凝视着面前的小女孩,第一次感受到她的倔脾气,像一头愤怒的小牛。
“我不知你为何赌气,你有这么理直气壮吗?”
顾盼子横眉瞪眼:“因为我不认为我哪里做错了。”
“你没错,难道我错了?你跑了一圈又一圈,就想的这些?”秦策嗔怒。
顾盼子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把整个被雷劈到古代,所遭受的所有不公,都化作怨念,凝成眼泪,不争气的在眼圈里打转。
顾盼子带着哭腔说:“凭什么呀,你为什么老针对我?我已经很努力的在这里生存了,我也不是天生就在这里,我也是因为意外才来的,适应你们的语言方式,适应你们的生活方式,适应你们的思维方式,男女不平等,严重的阶级差距,底层人物没有任何话语权,小人物的命要任人宰割。”
顾盼子一股脑将自己穿越到古代,积压在心中的所有情绪都发泄出来。
娇弱的姑娘,两眼泪汪汪,如同潮湿的雨林,憋了一场大雨,终于肆无忌惮的下了起来,“噼里啪啦”的泪珠儿,似断了线的珍珠,从下颌的断崖坠落。
因为奔跑而热血上涌,致使脸蛋红扑扑的,撅起的小嘴晕染出娇嫩的樱桃色。
秦策初次意识到,眼前的人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小兵,更不能以士兵的方式对待,她是一个年少的姑娘,似乎所有的要求,对她来说都过于苛刻。
顾盼子梨花带雨的哭诉,令秦策有些手足无措,语气也不自主的变得温柔。
“是我为难你吗?若不是因你犯事,我怎会无缘无故寻你错处?你敢说你全然无过吗?前阵子你鼓动别人逃跑,可是我包庇了你的死罪,我次次救你,你怎的不说?”
顾盼子长睫挂泪,没有大哭大闹,尽管泪水不受控的往外涌,仍是强作隐忍:“那你罚我,我都接受了呀,可今日,我觉得我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
“好好好——”
秦策环顾整个操练场,微风浮动,大地空空,幸好只有他们二人,他无奈妥协:“此事不谈了,你先把眼泪擦干。”
顾盼子抬起袖口抹眼泪,一双濡湿的漆黑眸子,仿若迷失森林的小鹿,流盼之间惧怯而迷茫。
她因克制难过,不停的抽泣,这情绪想停一时还停不下来。
秦策面色平和,内心柔软,指着场中央的日晷,温声劝:“我给你半刻钟,你想哭便哭,但时辰一到,必须擦干眼泪,然后吃饭训练,一切照旧。”
顾盼子抿着嘴不说话,倔强的把头扭到一边,眼泪落下来就迅速抹掉,胸口因啜泣而剧烈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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