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子仰躺在脏污的地上喘息,双手被拷在一起,她以袖子擦拭脸上的鼻血,结果越擦越模糊。
秦策步伐焦急,提袍半蹲在顾盼子身边,他将手扭过她的脸,仔细端详,那脏兮兮的颜色掩盖了憔悴,秦策清冷低垂的眼眸,难掩心疼。
“你怎么样?”
顾盼子长舒了一口气,勉强说:“我,我没事。”
秦策当即对着牢门唤道:“命医士过来。”
然后他再度注视着顾盼子,那单薄的身躯蜷在地上,累累伤痛在身,如此悲惨可怜,粗重的镣铐,如同一条黑蛇,盘卷在她的身上。
顾盼子忍着浑身的疼痛,双目无神的望着秦策的足下。
秦策暗咬牙骨,神色复杂。
良久,才听他沉声说:“你再忍耐一段时间,定要挺住。”
顾盼子露出苦笑:“我不怕死,但求给我一个痛快。”
秦策深深皱起眉头,心中刺痛,喉结滚动却难发一言,片时,他起身走出了地牢。
喧闹过后,恢复平静,魏熊不知何时来的。
他大步跨到顾盼子面前,声音极其低沉,从顾盼子的上方砸下来。
“记住,胡文和营计司联合达旦军意图刺杀秦策,对你以性命威逼,要求你以贴身护卫的身份,先行暗杀秦策。
你忠心护主,不肯屈从,在刺杀当日,以比武的名义,借机杀了布和及其身边护卫四人,平息了反叛。”
魏熊一字一顿,说得格外清晰明了,顾盼子听后,瞬间心领神会,点头道:“我明白。”
魏熊又说:“此事成不成,尚无定数,你尽管抱着一颗必死的心吧。”
顾盼子从未想过活着,只是不懂为何迟迟没死,现在方明白秦策的良苦用心。
他要借她的事除掉敌对势力,唯有这样,顾盼子才能有一线生机,即使事情不成,顾盼子虽死,亦死得有价值了。
魏熊去后数日,再次进入地牢,并高声命令卒吏:“将两部堂官,以及都指挥使司的诸位大人,请到录事房,提审顾盼子。”
顾盼子拖着粗重的铁链,跪在几张桌子中间。
几位官员威严的落座桌后,肃面冷酷,活似阎王审鬼。
这些人包括礼部和户部的诸位官员,剩下的除了魏熊,基本都是生面孔。
当中一位黑须长髯的男人,优先开口道:“我们乃是北部军总司,断事司主事官,特派至此,审理你杀害达旦部使臣布和,及其四名护卫的案子,希望你如实陈述你的罪行。”
说完,又高声喝问:“堂下何人?”
“顾盼子!”
“你承认杀害布和,与他的四名护卫吗?”
“承认。”
“你为何要杀他们?”
顾盼子低着头,眼睛颓唐的盯着黑污的地砖:“有人逼我杀人。”
“是谁?”
“神武营统领胡文,及营计司诸官。”顾盼子的声音又沉又缓。
“他们为何指使你杀使臣及其护卫?”
“他们威逼我,叫我杀营指挥使秦策,否则他们便要弄死我,再找机会暗杀秦策。”
“那你为何没有杀秦策,反而杀了布和及其护卫?”
“因为胡文联合达旦族,准备推翻秦策的权利,秦策对我有恩,我宁死也不能杀他,只好选择杀掉布和。”
“胡文联合达旦族谋逆,你是如何得知?”
顾盼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胡文叫我刺杀秦策时,曾故意透露给我,以显示他势不可挡,必胜的决心,然后劝我服从。”
“也就是说,他们是否真的联合一处,你并没有实际证据?只是听胡文随口一说?”
顾盼子的大眼睛骨碌一转:“不,胡文曾多次找到我,其中一次布和在场。”
“布和亲口承认了与胡文的勾结,还是听到胡文的话,表示默认?”
“他默认了勾结的事实。”
“所以胡文提出,命你暗杀秦策,你当时同意了要求?”
“对,我答应了。”
“为何选择盛会当日,大庭广众之下刺杀?而不是通知秦策本人?”
“当日布和要求我与他的部下比武,我是冲动杀人。至于为何不直接与秦策讲清楚,因是临时起意,并无动手计划,故此并未及时回禀。”
“你是临时起意,冲动杀人,可想过杀害使臣的后果?”
“并未过多考虑,我只知道布和,作为达旦族大将,屡次进犯我朝边境,伤害我朝百姓,十恶不赦,我杀他是被逼无奈,更有民族仇恨。”
顾盼子被送回囚室,随后胡文便被按到了顾盼子的位置上。
胡文刚被关了两三日,尚能保持精神百倍,他挺直腰杆痛斥:“我本无罪,为何关押我?我只不过是替那昏官,提审了犯人,不想刺杀使臣案一拖再拖,何故将我锁在地牢?”
那位长须官员,端坐如松,铁面无私,凛声问道:“堂下何人?”
“胡文,胡文。”胡文谄媚的连连点头。
“经顾盼子口述,他说杀害使臣及其护卫的行为,是受你威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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