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松的话,令顾盼子的内心微微刺痛,尽管他为人一向直来直往,焦躁的情绪下,难免对顾盼子有口无心。
顾盼子固然理解,但心情依旧低落。
若一直深受青睐,必然要拥有异于常人的才能,否则总会惹来众人轻视,这是人心中的不公平感作祟,这是人之常情。
即便是秦策亦要为这份落差,而付出成倍的努力去证明,顾盼子更要绞尽脑汁,发挥技能,博得这群亡命徒的敬佩才行。
她步伐落寞,靠到秦策身边。
这男人于河岸边半蹲下身,探手摸进冰凉的河流,感受着流向和流速,分析说:“根据我们退过来的大致方向,这应该是驹马河的下游,如果这里是水仙林,结合时辰和月亮的位置,我们是在营地的东北方向,顺着河道上行,我们可以走到白河,那处地理位置绝佳,我们可以在那里屯兵驻扎,整军再战。”
秦策如释重负的立起身,号令大军顺河道上行,直到天明,终于走出了水仙林。
大军停留在白河北部,才恍然看清了自身所处的位置。
人困马乏,秦策选了一处尚算平坦之地,使大军驻扎。
撤退的匆忙,营帐尽皆丢给了吴比,众将士忙碌一夜,皆现出疲态,各自寻找合适的位置,席地而卧。
北方三四月份的天气,虽已入春,寒气未消,士兵们互相挤在一起,将随身携带的干粮拿出来充饥,填饱了肚子,便开始睡觉。
秦策一面派探马出去打探敌人的情况,一面与大将们部署新的作战计划,一群人席地而坐,对着面前的一方空地比比划划。
人人都道秦策擅奇袭,用兵出其不意,这一点,充分的被吴比学会,并很好的运用。
全军休息约莫两个时辰之后,探马刚刚传回李石的主营位置,吴比便已经绕到秦策大军后方,突袭大军尾部。
尾军顿时骚乱纷纷,士兵们拿起武器,跃上马背,慌张的应敌。
秦策雷厉风行,号令全军支援后方。
无论是在神武营,还是在京军总司,吴比向来以身作则,带头冲锋,受其影响,麾下诸将更是勇猛无匹,宛如滔天巨兽,猛冲秦策尾军。
气势压制,秦策尾军抵挡不力,再次向后退却。
秦策带领主力赶至前线支援,两军交融,旧友相见。
吴比一身银白铁甲,手持一杆长枪,于飘扬的旌旗下,面色铁正,威风凛凛。
昔日的知己好友,且受秦策一手提拔,如今战场上两营对立,秦策的心情五味杂陈,可吴比却丝毫不为所动,他保持着冰冷的神情,陌然的指挥着杀灭反叛军的行动。
秦策与吴比两马相撞,二人于马背上交锋,电光火石,僵持不下。
顾盼子则在队友的掩护下,张弓持箭,连发数枚,终于一箭击中吴比马腿。
马背一矮,吴比摔落马身,长枪虽失,他以神速拔出腰间宽刀。
顾盼子瞅准时机,飞身下马,抽刀杀向吴比,她迫切的想要以莫大的军功,证明她的实力。
虽一人单挑北蛮四大金刚的辉煌,仍历历在目,但吴比亦是久经战阵,常年接受神武营的苦训磨砺。
论武功,吴比同样当仁不让。
兵器碰撞,火星迸溅,二人招招劲猛。
顾盼子轻盈灵活,武功一气呵成,吴比沉稳流畅,动作举重若轻。
好似游隼对金雕,顾盼子起落无影,无迹可寻,然而,吴比按兵不动,却招招都能精准的接住,并轻松的拆解。
终究是老师傅,不在乎顾盼子的乱拳。
顾盼子出招稍有迟缓,便被吴比寻到空隙,他飞脚踏在顾盼子的肚腹之上。
顾盼子飞跃半空,连人带刀砸在地上,失重的滚了数圈,才勉强稳住。
她强忍腹内剧痛,刀尖扎地,支撑身体半跪在地上,鹿眸飒然,警惕的瞪视着远处的吴比。
吴比傲然的昂起头,长身玉立,战袍随风飘扬,清风般的笑容尽显轻蔑。
“顾盼子?”
吴比这才正式的与老朋友打招呼,这位秦策的秘密情人,居然尚未被抛弃,秦策当真是世间少有的痴情郎。
“果然是从罪人坡上活着下来的人,不同寻常。”
顾盼子双眼通红,紧咬牙骨,她不甘的望着吴比,腹内之痛已然难以忍耐,但她不能展露半分颓势。
秦策将前来维护吴比的威军斩杀数人,望见顾盼子落入下风,便驱马迎上来,他探手向下,呼唤顾盼子:“上来。”
顾盼子起身收刀入鞘,快步跑向秦策,宛若吃亏的小孩,奔向父母的怀抱,她紧紧抓住秦策的手,翻上了他的马背。
秦策狼眸炯炯,专注的凝望着吴比。
吴比也跳上了护卫的马,然后冷笑着向秦策抱拳:“对不住了秦将军,承蒙提携,但一码归一码,现在你是对抗朝廷的反贼,我有使命在身。”
“既然你忠心于朝廷,那我们之间也不必再谈感情,杀不死我,你就等着下地狱吧。”
秦策暗咬牙骨,驱马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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