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呃呃——
推开尘封的宅门,旧日的风吹过,映入眼帘的是齐腰的高草,和褪色的漆面,野花丛丛,燕雀巢居。
顾盼子行走在杂草交织的青石小径,环看整座萧条的庭院,回忆铺天盖地而来。
这是当年她与秦策退婚时,秦策赔给她的分手费。
后因母亲去世,顾盼子曾在这里独居过一些时日,她记起那些对月独饮的寂寥时光,记起秦策安慰她时,整夜怀抱的温存。
她曾将秦策赔给她的银两,埋于庭院角落,果真高瞻远瞩,如今便是用到它们的时候。
顾盼子挖出银箱,请董小五帮忙,清理宅院,重新装潢。
在一座江南风情的园林落成之前,顾盼子应召入宫。
“皇上,您找我?”
顾盼子于乾明宫内,提起衣摆,向秦策跪地叩拜。
自从秦策当了皇帝,从早上忙到晚上,千头万绪总有理不完的事。
如今,他终于想起顾盼子了。
秦策端坐殿前,俊逸的面上浮起微妙的笑意。
“天下已定,你这个大祭司功不可没,所有人都已经得到封赏,你想要什么封赏呢?”
顾盼子浓长的睫毛,宛如清水池岸的青草,随着低垂滚动的眸光而粼粼飘逸,她埋着头浮想联翩。
高官厚禄?到底是女儿身,做官怎是长久计?
宅子美女?到底是女儿身,无法妻妾成群。
嫁给秦策?
名义上秦策一妻三子,铁应柔是名正言顺的皇后,顾盼子如何能凭空化为女儿身,然后抢占本属于铁应柔的位置?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实现的事,从前是家族干涉,如今是天下共睹。
但若除了以上这些,顾盼子究竟想要什么呢?
似乎她所有的期盼都是为了秦策做皇帝,她鼓动他造反,为他出谋划策,九死一生坚持至今,她目的达成,然后呢?
所有人都得到了安置,她又该何去何从?
顾盼子跪伏在地上,怅然说:“我什么封赏都不要。”
“你总得有一个家啊。”
秦策的声音仿佛是从天上飘下来的。
顾盼子的鹿瞳如暗夜的水晶,盯着膝前黑金的石砖,她心内澎湃,莫不是秦策可力排众议,娶她为妻?
顾盼子欲擒故纵:“皇上,我在金陵有宅子住,那是您此前赔付给我的,正在收拾,如若可以的话,我需要银子,房屋装潢,我已经花了一大笔。”
“呵!”
头上传来秦策的轻笑声:“你过来。”
顾盼子利落起身,快步踱到秦策身边。
秦策牵住顾盼子的手按在桌上,爽口答应:“银子我会给你的,需要多少都可以,另外我会给你一道金腰牌,不论日夜,不论时辰,你随时可以入宫找我,御林军不能阻拦。”
随后,秦策将顾盼子拉到膝上,一边以朗硬的指骨抚过顾盼子的颊面,一边意味深长的说。
“你得与我同舟共济,我们的战争远未结束,以后,我让你进青幽卫,做董小五的副手,他在明,替我铲除奸臣逆党,你在暗,替我杀了那些表面归顺,暗地里不与我同心之人,做完这些,我们方可高枕无忧。”
顾盼子目光凝于那对森森狼眸之上,一颗心由内向外开出裂隙,在秦策说完最后一句话时,全盘崩溃。
原来,他并未想要娶我,全是我自作多情,看来,男人有权亦会变心。
顾盼子倏然起身,向秦策鞠躬下拜:“臣,定不辜负皇上的期望。”
秦策抓住那恭敬的拳头,深沉的说:“我永远为你留着位置,独属于你的,从前未实现的承诺,我将以最好的方式给你。”
顾盼子闷着头回味着秦策的话意。
这端肃的男人则恢复正身,他肩背笔挺,将神光投入空虚的大殿,叹声诫言:“花天酒地,纸醉金迷,你当要洁身自好,即使是曾经出生入死的战友,你亦要小心提防,莫要同流合污,在我看不到的角落,步入歧途。”
“臣,谨记。”
顾盼子再度抱拳。
九月初,炎炎的烈日蒸腾着大地,北宁的车队终于进入金陵城。
铁应柔与长子秦与子,携家眷无数,带着将军府全部家当,来至皇城外。
次子秦永固负责移葬祖母,随队伍一道归来。
一家人于宿豫祖陵完成了祭祀仪式,耽搁了一些行程。
御前侍卫统帅初冬,代表皇帝于宫门前迎接北宁归返亲人。
因铁应柔途中生病未愈,直接被送到了东宫,与长子秦与子同住,女儿秦永安另居别宫。
皇室后宫,物是人非,一番旧貌换新颜。
安置了主人家,初冬才得空带着妻子春晓,见识他新购置的家宅。
春晓坐在马车里,张望着金陵城,本以为早就把北宁当成了新的故乡,不曾想,再入金陵城,仍有回归根本的安心之感。
秦策从不是一个忘本的人,众将有封赏,这从小伺候他的忠仆亦有安置。
秦策封初冬为御林军统帅,负责整座紫禁城的安保,春晓则为宫正司尚仪,管理着三宫六院所有宫娥内侍,乃是后宫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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