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玉看来,她这个弟弟,根本就是一朝称帝,便开始背弃誓言,不肯给家妻名分,简直是狼心狗肺。
秦玉恨声斥责:“你说铁应柔是前朝皇帝的女儿,那你儿子还是前朝皇帝的外孙呢。
铁应柔跟着你到北宁的苦寒之地生活,为你生了三个孩子,多年来相夫教子,从无怨言。
你在外打仗,她替你守护后方,她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难道不值得你立她为后?
若不立她为后,难道你打算此生不立后?”
秦策的酒气逐渐消耗殆尽,他剑眉冷峻,神光刺骨,冷漠的话音仿佛来自隆冬深处。
“大姐,我若不顾念她生儿育女之功,她便不会出现在金陵城了。”
此话一出,秦玉霎时周身一凛,这男人虎眸威慑,硬汉的脸庞锵锵肃杀。
自打他登基为帝,刀下亡魂无数,天下血流成河,杀光了铁家人,他的刀便朝向了逆臣。
杀伐至今,仍未结束,他建立的青幽卫,真乃阎王鬼差,背负着他的皇令,杀人害命,无休无止。
秦玉悠悠长叹:“即便不爱,绝不至于恨之入骨,到了杀人的地步。”
“故此,我才将她好生养在后宫,但若得寸进尺,托人进言,劝我立她为后,那真是与我作对。”
秦策的神态冰冷,近乎陌生,明明是亲姐弟,秦玉恍惚间竟有些不认识他了。
秦玉方知,她这个弟弟一向独谋专断,此事不可再劝,越劝越会激怒他,而使铁应柔的日子不好过,于是,她只得作罢。
目送大姐和三妹一家离宫,秦策转身回了后宫。
一场热闹过后,是庞然的凄清,铁应柔仍坐在交泰殿的残席当中,烛火摇晃,更映衬着她的脸孔惆怅泛白。
“你怎么还不回去?”
听到问话,铁应柔这才缓缓起身,她环视四下无人,再次提出这过去的数年间不止一次提出的问题。
“为何不改变顾盼子的身份,将她纳入后宫,纵使从前你有诸多身不由己,如今你是皇帝,你若娶她谁人敢拦?”
“我会娶的。”
秦策回答的十分斩钉截铁:“不过要等一切平定之后,我坐稳皇位,才好保她无虞。
我们在明,敌人在暗,在摸清各方势力之前,我们皆是敌人的箭靶。
皇后之位,万众瞩目,更要承受千夫所指。”
铁应柔思量片刻,不觉释然一笑。
“原来,你早为她做了长远的打算,从前你不肯纳她为妾,宁愿爱而不娶,也不肯以妾之名委屈她。
如今,更是因为爱她爱的深沉,而将她藏在羽翼之下,待日后你全面掌握朝堂,才好将她公之于众,与你共享天下。
我还当你薄情寡义,辜负我就算了,若连她也一并辜负,你在我心里,便是人面兽心的小人而已。”
秦策以散漫的步子,巡视着整座交泰殿,音色朗朗清清。
“不过,我念你为妻之贤,会给你相应的名分。”
隔日,一道圣旨送入后宫,铁应柔立在交泰殿正堂,由女官春晓代替下跪听封。
内官监读旨:感念铁氏女应柔,与朕多年夫妻,知书达理,贤良淑德,朕常年征战,妻管家教子,井井有条,温婉通达。于内沟通亲属,体恤仆从,在外爱戴百姓,亲和与邻,与朕同心。现立妻子铁氏,为武朝皇妃,以贤德为名,赐印,赐册宝,主管后宫诸事。
此圣旨昭告天下,又在朝堂上宣读一遍,作为青幽卫正副指挥使,董小五和顾盼子于侧边的位置,规矩的跪拜,认真的听旨。
顾盼子聆听此圣旨,一颗心随着这些美好的赞词,而逐渐碎裂成冰,一句一个吾妻贤德,听在她的耳内,无疑是句句背叛。
她真欲撕心裂肺,不忍再听。
然而这隆重的铺垫之后,末尾语风突转,皇后成了皇妃,正妻降为妾室。
顾盼子顿时愕然。
她闷着头回想历史,原该秦策称帝以后,便第一时间将妻子封为皇后,这是毋庸置疑的决定。
如今因她,导致历史脱轨,使这沉重的车轮,向不同的方向扭转。
不由地,顾盼子心内涟漪荡漾,继而有些澎湃。
当知从前种种不过是家庭纠纷,如今秦策称帝,一点一滴皆是帝王大事,任何一个决定,皆会被后世记录,并影响深远。
顾盼子这穿越而来的小人物,不觉间沾沾窃喜。
并非幸灾乐祸,而是某种咸鱼得志的成就感作祟。
转眼正月初十日,新皇登基大典之时,各国使臣均来朝贺,满朝文武入宫敬拜。
秦策头戴帝王十二旒冕冠,内穿中单,上饰章纹,外穿黑色金龙玄衣,交领大袖,大气磅礴。
下穿明黄色纁裳,前搭红蔽膝,两侧悬着玉佩和大授,腰系碧玉搭扣皮质带,手持金山纹络白玉圭,脚上穿着大红登云靴。
此套衣服一穿,秦策玉质金相,神采英拔,真乃神将转世,威风凛凛,颇具龙骨龙风。
秦策先是到南郊圜丘祭祀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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