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带着饭菜的香气,从月亮门飘进来。
沈星辞正比划着“晚餐”的手语,指尖刚碰到“饭”字的手势,眼角突然瞥见回廊尽头闪过郁承泽的影子。
那人手里攥着根藤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正阴沉沉地盯着阁楼的方向。
他的笑容瞬间敛去,指尖在琴键上用力一按,刺耳的高音划破暮色。
“你等我。”
他用气音说,抓起帆布包就往外跑,经过铁门时,故意把包上的金银花碎末撒在地上。
那些干花是他特意装在包里的,此刻像串隐秘的记号,指引着巷口的张叔带人进来。
郁承泽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藤条抽在掌心的脆响像鞭子抽在郁栖迟心上。
他迅速摘下助听器,藏进钢琴的暗格里——那是母亲生前藏首饰的地方,衬里还留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刚藏好,门板就被一脚踹开,木屑飞溅中,郁承泽带着两个佣人闯了进来,藤条劈头盖脸地抽向钢琴。
“玩得挺开心啊?”
郁承泽的笑声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唾沫星子溅在琴盖上,“敢跟沈家那小崽子勾结,看我不砸了这破琴!”
藤条抽在琴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木屑飞溅。
郁栖迟猛地扑过去,用后背护住钢琴,藤条落在他背上的瞬间,火辣辣的疼顺着脊椎爬上来,疼得他眼尾泛起红,却死死咬着唇没出声——他怕沈星辞听见会担心。
“哟,还护上了?”
郁承泽笑得更狠,藤条又要落下,却被突然冲进来的沈星辞撞了个趔趄。
“住手!”
沈星辞手里攥着块石头,白衬衫上沾着泥污,膝盖还在渗血,显然是一路跑回来时摔的,“你凭什么打他?凭什么砸钢琴?”
郁承泽被撞得火冒三丈,扬手就要挥下藤条。
沈星辞眼疾手快,将掌心的石头狠狠砸向他手腕。
石块带着风声擦过,正击中藤条握柄处,郁承泽吃痛松手,藤条“哐当”落地,在地板上弹了两下。
“打我可以,不准碰他,不准碰钢琴。”
沈星辞喘着气后退半步,挡在郁栖迟身前,后背紧紧贴着钢琴侧面,“我爸爸已经知道你们转移栖迟哥哥资产的事了,再不住手,就等着蹲大牢吧。”
郁承泽的脸色瞬间惨白,藤条“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看着沈星辞嘴角的血迹,又看看郁栖迟护在钢琴前的背影,突然像只斗败的公鸡,带着佣人灰溜溜地跑了。
阁楼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沈星辞松开手,掌心的石块滚落在地,发出“咚”的轻响,他甩了甩发麻的手腕,突然笑了:“你看,他又怕了。”
郁栖迟没动,只是慢慢转过身,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沾着泥土的手背。
沈星辞的指腹还残留着石块的凉意,混着掌心的汗,竟让他想起昨夜琴键的温度。
他突然想起沈星辞带来的草莓药膏,转身要去拿,却被对方拉住了手。
“我没事。”
沈星辞把他的手按在琴键上,弹出个温柔的音符,“你看,钢琴还好好的,我们明天继续学,好不好?”
郁栖迟的指尖在琴键上颤了颤,弹出个不成调的旋律。
————
夜色像块柔软的绒布,覆盖了整个老宅。
沈星辞躺在阁楼角落的睡袋里——那是李叔昨夜特意送来的,绒面蹭着脸颊暖暖的。
他枕着郁栖迟的膝盖,额头上的淤青被药膏涂得凉凉的,带着草莓的甜香。
郁栖迟的指尖正笨拙地给他揉太阳穴,指腹偶尔碰到他的眉骨,会像触电般缩回,再小心翼翼地落下。
“你知道吗,我爸爸说,人就像钢琴,有的键好听,有的键难听,但少了哪个都不行。”
沈星辞望着天窗的星星,声音软软的,“你就像那架钢琴,虽然有点旧,有点怪,但我觉得你特别好。”
郁栖迟的指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颗橘子糖。
糖纸被体温焐得发软,剥开时发出细微的脆响,他把糖塞进沈星辞嘴里,看着男孩的腮帮子鼓鼓地动。
甜味漫开时,他动了动嘴唇,没发出声音。
“你想说什么?”
沈星辞凑过去,耳朵贴在他唇边,能感觉到对方呼吸的温热。
“明天……继续。”郁栖迟的声音很轻,带着生涩的沙哑,却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
每个字都像含在舌尖滚过,带着橘子糖的甜。
沈星辞的眼睛瞬间亮了:“你说话了!你终于说话了!”
他抱住郁栖迟的脖子,眼泪蹭在对方的衬衫上,晕开小小的湿痕,“我就知道你不是哑巴,你说话真好听,像钢琴的中音区。”
郁栖迟的耳朵红了,却没推开他,只是任由他抱着,指尖轻轻拍着他的背。
月光从天窗漏下来,照在他们交叠的手上。
————
第二天清晨,沈星辞是被琴音叫醒的。
他窝在睡袋里翻了个身,看见郁栖迟坐在钢琴前,弹着那首《小星星》,虽然还有点生涩,却比昨天流畅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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