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死一般的寂静。
祭坛中央,那具漆黑如墨的棺椁沉沉压在青金石面上,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遗骸。棺盖之上,一道发丝般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裂痕,在幽绿冷光映照下,如同扎进众人心头的寒刺。
金瞳玉婴软软瘫在沈璃怀中。温润如玉的肌肤,此刻蒙上了一层灰败暗影。胸膛几乎不见起伏,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方才那惊世一按,仿佛抽空了他所有的生气。
“咕咚!” 陈墨喉结滚动,艰难咽下满嘴血腥。他手脚并用,从冰冷地面爬起,声音抖得不成调:“死…死了?那…那老粽子…被…被这小祖宗…按回去了?”
“按回去?” 秦红药弯腰拾起掉落的毒针,桃花眼死死钉在棺盖那道刺目的裂痕上,脸上不见半分轻松,“你当是钉棺钉呢?瞧见那缝没?” 她搓着冻僵的手指,指向那堆散落着靛蓝碎片的“尸骸山”,“再看这堆‘破烂’…烈阳宗的人,可不是让棺材板挤死的!拖痕新鲜,血都没冻透!” 她声音压低,带着寒气,“这鬼地方…有别的‘东西’,在清场!”
沈璃抱着气息奄奄的婴孩。目光掠过染血的半块“烈”字木牌,最终落回棺椁裂痕。父亲遗物在此,烈阳宗残骸堆积,沉寂的冰棺蠢蠢欲动…此地凶险,绝不可久留!
“走。” 她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离开这里。”
“走?往哪走?” 陈墨环顾巨大冰窟。除了来时的冰甬道,三面皆是光滑如镜、寒气森森的绝壁,穹顶高远,隐入无边黑暗,“咱们是掉进冰窖的耗子!原路返回?外面还有个拆家的老疙瘩堵着呢!”
“钥匙!” 秦红药猛地看向沈璃紧握的阴阳鱼木牌,眼中精光一闪,“小烙铁!快!用你那宝贝牌子试试!余烬老前辈留的后门,总不会只开一次!”
沈璃深吸一口冰寒刺骨的空气,压下翻涌的心绪。低头看一眼怀中玉婴,左手将襁褓搂得更紧,右手紧握那枚温润流转的木牌,缓缓抬起,心神沉入其中。
《归源衍道诀》悄然运转。体内那点微弱的五行之气,在木牌牵引下,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汇入牌身。阴阳鱼图案的青、赤二色光华骤然亮起,如同被唤醒的活物,在牌面上徐徐流转、交融。
目光扫过四周光滑冰壁,最终定格在祭坛后方——那面覆盖着厚厚玄冰、最为平整的岩壁。牌随心动,流转着青赤光华的木牌,遥遥指向冰壁中心。
“嗡——!”
一道凝练如实质、手臂粗细的青赤双色光柱,猛地自牌面激射!光柱如灵蛇游走,蜿蜒破空,精准撞击在冰壁中心。
奇异景象乍现!
坚硬光滑、寒气刺骨的万年玄冰,在与光柱触碰的瞬间,竟如春雪消融!无声塌陷!冰水化作缕缕白气升腾消散,露出底下灰白岩石。
岩石之上,赫然是一幅巨大的、由无数细密银线蚀刻而成的阵图!阵图核心,一个缓缓旋转的、残缺阴阳鱼图案,正散发着古老气息!
青赤光柱如同钥匙,精准注入那残缺的阴阳鱼之中!
“咔哒…咔哒哒…”
一阵极其轻微、如同沉睡千年的机括被唤醒的声响,自岩壁深处幽幽传来!巨大银线阵图骤然亮起!青、赤、黄、白、黑——五色光华在阵图中急速流转、轮转不休!光芒愈盛,最终在中央汇聚成一个疯狂旋转的五色光涡!
光涡深邃,散发出强烈的空间波动!
“成了!” 秦红药喜上眉梢,一拍大腿,“余烬老前辈!当真周全!”
“快!都进去!” 沈璃低喝,额角已渗出细密汗珠,维持光柱消耗巨大。
小雀儿几人如蒙大赦,搀扶着气息奄奄的老妇,跌跌撞撞冲向光涡,身影瞬间被吞噬。陈墨紧随其后。
秦红药冲到光涡前,猛地回头!桃花眼扫过祭坛上沉寂的漆黑棺椁——棺盖上那道裂痕,似乎…又无声地蔓延了一丝?一丝不甘闪过眼底,她咬牙低喝:“小烙铁!撤!”
沈璃抱着玉婴,最后望了一眼靛蓝碎片中那半块染血木牌,眼神复杂如深潭。旋即不再迟疑,一步踏入光涡!
身影没入光涡的刹那——
“咔…嚓!”
一声轻微、却无比清晰的脆响!如同冰层下最后的断裂,自那漆黑棺椁的裂痕处,清晰地刺破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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眩晕与失重感再次袭来,却比上次短暂许多。身体被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包裹、拉扯。眼前五色光华疯狂流转,光怪陆离。
数息之后,脚下一实!
刺骨寒风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带着草木清香的、温煦微风?仿佛从寒冬一步跨入了暖春。
沈璃踉跄站稳,眼前骤然开阔明亮!
幽暗阴森的冰窟消失了!
她正置身于一片狭长幽静的山谷。两侧陡峭山壁覆盖着苍翠欲滴的植被,藤蔓如绿瀑垂挂,点点野花点缀其间,似繁星洒落。谷底,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潺潺流淌,在正午阳光下,闪烁着碎金子般的光芒。空气温暖湿润,泥土的芬芳、青草的清新、不知名野花的甜香交织弥漫。更令人心惊的是,此间灵气之浓郁、生机之盎然,远非葬仙坑与千窟岩那死寂冰寒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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