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髓母擦着梭舟边缘,狠狠砸入寒潭!
巨力爆发!幽暗冰冷的潭水,如同被无形的万钧重锤抡起,掀起滔天巨浪!冰冷刺骨的水墙,带着摧毁一切的气势,狠狠拍向脆弱的梭舟!
舟身剧震!船体发出痛苦的呻吟!刻在舟上的护体符文,光芒疯狂闪烁,如同风中残烛,明灭欲熄!
“抓紧——!”秦红药的嘶喊刚冲出喉咙,瞬间就被狂暴的水声轰鸣彻底吞没。
沈璃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猛地撕扯全身!
怀中一空,那小小的玉婴脱手了!
冰冷的、泛着幽蓝光泽的潭水,瞬间倒灌入口鼻!寒气像无数根冰针,直刺骨髓!四肢百骸,刹那间如被万针攒刺!痛麻交加!
混乱的水流中,她最后瞥见——
玉婴眉心那道诡异的裂璺深处,一点微弱却执着的金芒,穿透浑浊激流,倔强地亮着,如同坠向无底深渊的星子。
下一刻,无边的黑暗与窒息,彻底吞噬了她所有的意识……
刺骨的冰寒中,一丝奇异的、微弱的暖意,顽强地从胸口传来。
“咳!咳咳咳——!”
沈璃猛地呛咳出声,肺腑如同被钝刀切割,火辣辣地疼。她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秦红药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白得像刚刷过的墙。她正咬着牙,将最后半粒青玉色的丹丸,强行塞进自己嘴里。
丹丸入口即化,一股温和却坚韧的暖流散开,勉强驱散了少许透骨的冰寒。
“咳咳…呵…”秦红药嘴角还挂着血沫,声音嘶哑得像破锣,“阎王爷…八成是嫌姑奶奶…咳咳…脸上胭脂抹得太艳,扎眼…这不,又给…咳…退回来了?”
沈璃挣扎着环顾四周。
众人竟瘫在一片狭长冰冷的岸边。头顶,是百丈高的巨大穹窿,由崩塌的螭宫锁链残骸扭曲盘结而成,幽蓝色的冰瀑如同凝固的泪痕,从缝隙间垂落。
而眼前的景象……
纵是秦红药这等见惯了修罗场的狠角色,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目之所及,哪里是寻常的岩石土壤?
层层叠叠!堆积如山!
全是残破的兵刃!断裂的长剑,扭曲的战戟,崩裂的铠甲,破碎的头盔……锈迹斑驳,如同凝固的陈旧血痂,在幽暗的光线下绵延起伏,形成一片无边无际的、死寂的金属坟场!
无数折断的兵器深深插入地面,只余剑柄、枪杆倔强地指向阴沉的“天空”,像一片片为亡灵祭奠的冰冷墓碑。
浓烈的铁锈味,混杂着一种仿佛沉淀了万年的、凝而不散的杀伐血气,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口鼻之间。
“这…这…这他娘的是啥鬼地界?”陈墨牙齿咯咯打颤,手脚并用地从一堆断裂的枪杆中爬起,声音抖得不成调。
“剑冢。”一个冰冷、沙哑,如同铁片刮过岩石的声音,突兀地从一座由断剑堆成的“兵丘”高处传来。
众人悚然抬头!
只见一个枯瘦如柴的老者,悄无声息地立在一柄斜插的巨剑断柄之上。身上麻衣破烂如败絮,背后斜背着一个用陈年污布层层包裹的长条状物事。
是他!
方才正是这老者挥出惊鸿一剑,斩断冰桥,才将他们从滔天幽浪中硬生生拖拽出来!
“烈阳宗的狗鼻子,倒是灵光,嗅着金胎味就敢追进螭宫送死。”老者浑浊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先在沈璃怀中昏迷的玉婴身上扫过,最后停在秦红药脸上,“女娃,你既识得金源髓母,可知‘道果’为何物?”
秦红药捂着肋下伤处,疼得龇牙咧嘴,嘴上却半点不饶人:“道果?听着跟庙里老道哄骗香火钱的噱头差不多!那茧子里的鬼东西嚎得跟死了亲爹似的…莫不是这金胎是它抵押在当铺的肉票?它想赎回去好得道升天?”
“肉票?呵…倒也贴切几分。”老者枯槁的脸上,竟扯出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烈阳宗?一群被‘长生道果’迷了心窍的疯狗罢了。三百年前,他们那宗主不知从哪个上古绝地,刨出半卷邪法残篇。上面胡言乱语,说什么集齐五行本源之胎,炼成那劳什子道果,便能窃取天地造化,立地飞升!那金源髓母?不过是引金胎现世的诱饵。茧中那怪物,是邪法催生出的伪道之种;而你们拼死护着的这小东西……”
他目光陡然锐利如冷电,射向襁褓,“才是真正的天道金胎!更是那伪种唯一缺失的‘道果’本身!”
他话音未落——
铮——!!!
一声穿金裂石、直透魂魄的剑鸣,猛地从剑冢最幽深、最黑暗的腹地炸响!
嗡……嗡嗡嗡……
堆积如山的残兵断刃,仿佛被这声悲鸣唤醒沉睡的怨魂,竟齐齐震颤起来!锈蚀的锋刃相互刮擦、撞击,发出令人头皮炸裂、牙根发酸的金属呻吟!整个剑冢瞬间活了!又像是在为某个存在的苏醒而集体恸哭!
幽暗的空间里,无数细碎的火星,从激烈碰撞的刃口迸溅而出,如同这片死寂坟场中骤然亮起的、冰冷的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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