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角处,一点暗红火星骤然爆裂,逆冲的离火瞬间燎遍螭龙半边头颅。
那狰狞的龙首,竟似化作了一座沸腾的熔炉!
“滋啦——噼啪!”
腐朽的淤泥鳞甲在烈焰中碳化、剥落,露出底下暗金与赤红疯狂交织的虬结筋肉!筋肉在火舌舔舐下疯狂抽搐、扭曲,油脂爆裂的脆响不绝于耳,仿佛万千恶鬼在油锅里煎熬嘶鸣。
“嗷吼——!!!”
痛极癫狂!螭龙庞大的身躯在断崖绝壁内翻滚冲撞,如同困于炼狱的疯魔!覆盖着幽蓝玄冰的岩壁竟如琉璃般脆弱不堪,在龙首巨力撞击下大块大块崩落。粘稠的暗金血液混合着燃烧的离火精粹,如一场焚世的暴雨倾盆泼洒。
玄冰消融,岩石焚裂,所落之处,生机尽绝!
混乱的罡风乱流中,烈阳宗主那半人半龙的畸变之躯,发出“嗬嗬”的怪响,如同破败的风箱。
那枚嵌入腰腹的破碎龟甲,此刻成了酷刑的源头!
凶煞本源与金丹离火在他体内疯狂拉锯、撕扯。暗金鳞片与焚世金焰在体表明灭交替,每一次转换,皮肉便随之扭曲熔解,滴落滚烫如熔金的血珠。他挣扎着,独目死死盯住寒潭中心那座阴阳冰台,渴望扑去,却被螭龙翻滚的巨尾狠狠扫飞!残躯如断线风筝,撞入一片森然倒悬的冰锥丛林!
“时机已至!”枯瘦老者手中断剑如指北斗,直刺寒潭中心。
阴阳冰台之上,那缓慢旋转、死寂如渊的旋涡中心,那点炽白光芒正艰难穿透至阴寒气的封锁,它被一道纯粹的白金剑气点亮,微弱却顽强,宛如破晓前的人孤星。
阳鱼区域厚重的白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露出底下流转着温润白芒的玄冰。
阴煞未济,阳火将生!
秦红药哪敢迟疑!背上沈璃滚烫如烧红的炭块,她足尖在湿滑冰冷的冰岩上连点数点,红影如一道燃烧的流火,义无反顾,直扑冰台!
刺骨阴寒如亿万冰针扑面,她肋下伤口瞬间覆上白霜,却浑若未觉!
“秦姑娘!慢…慢些!”陈墨搀着老妇,深一脚浅一脚跟在后面,冻得嘴唇青紫,牙齿咯咯打颤,“老…老前辈!您…您究竟何方神圣?怎…怎地对这鬼地方…了如指掌?”
老者断剑挥出一道剑气,劈开头顶坠落的燃烧碎鳞,嘶哑的声音竟穿透轰鸣:“老夫?不过是个…守墓的罪人罢了!”
他浑浊目光扫过疯狂挣扎的螭龙与冰锥丛林中畸变的烈阳宗主,沉淀百年的悲凉几乎凝成实质。
“三百年前,余烬入螭宫,老夫乃其护鼎剑侍!器毁宫崩,余烬道反……唯老夫残躯苟活,守此绝地,等——归源再临!”
他猛地看向秦红药背上昏迷的沈璃,眼中骤然爆发出近乎狂热的炽光:“天可怜见!三百年枯守!终见归源道种!此乃余烬遗志所托!更是老夫……唯一赎罪之机!”
“赎罪?”秦红药已跃上冰台边缘,冰冷的玄冰瞬间冻僵了她的鞋底。
她小心将沈璃平放在阳鱼区域那片消融的白芒中,回头嗤笑,斜睨老者,“说得倒比戏文还唱得好听!”目光倏地一转,落在气喘吁吁爬上冰台的陈墨脸上。
“陈木头!姑奶奶倒要问问你!你一个四灵根的‘百家布’,跟着我们这群亡命徒钻龙潭闯鬼窟,几次三番差点喂了那老疙瘩(螭龙)…图个啥?莫非就为给阿璃当个跑腿的肉盾不成?”
陈墨被问得一愣,冻得发青的脸上掠过一丝窘迫。他下意识挠了挠头,望向冰台上气息微弱、眉心血痕与金纹诡异交织的沈璃身上,声音低了下去。
“阿璃…打小就这样。瞧着是个闷葫芦,骨子里…比谁都倔。她认准的道,十头牛也拉不回…”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股执拗的憨劲儿,“我本事差,帮不上大忙……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一个人往死胡同里撞吧?跑腿肉盾…也挺好!”
冰台中心,旋涡炽芒愈盛!
沈璃身下消融的白芒,如同温润的暖流,丝丝缕缕渗入她焦灼的躯体,暂时压下了肩头那道狰狞剑疤喷薄欲出的金红煞气。然其道基深处,逆鳞本源与离火煞气失去了龟甲调和,此刻在阴阳玄水的刺激下,如同两头彻底失控的凶兽,冲撞愈发猛烈!
道基裂痕蔓延,五脏如被烈焰焚烧!
在此生死攸关之际,她仿佛又跌回了那个弥漫着苦涩药味与铁锈血腥的小院。
母亲的手死死攥着她的手,指甲深陷皮肉,气若游丝,字字却如泣血:
“牌…如血…则…则…逆鳞…断角…火…燃…”
残缺的遗言在混乱的意识中反复冲撞回响,濒临崩溃的神魂却稳固下来,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沈璃染血的手指,凭着本能,狠狠扣入怀中!
半块焦黑的“沈”字木牌入手,牌身之上,那被无形血光浸透的“沈”字刻痕,此刻竟灼热得烙手!
一股源自血脉深处、微弱却坚韧如丝的锋锐之气,顺着她掌心劳宫穴,逆冲而上,直贯天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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