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如刀,裹挟着碎玉般的冰碴,在万仞岩台上尖啸肆虐。绝壁之上,赫然烙着三道熔金般的剑痕!那痕迹,非人间凡铁所留,倒似天公震怒,掷下的三道朱砂判笔,兀自吞吐着灼人锋芒。
枯指悬停。
一只枯瘦如鹰爪的手,指尖离那“凌渊”刻印仅余寸许,却再难按下。
嗤——!
残留的煌煌剑意,竟似滚油泼雪,瞬间灼得老者皮开肉绽。几滴暗红血珠,挣脱了皮囊束缚,滚落冰冷岩缝,转瞬冻成赤珠。
“凌…凌渊?!” 陈墨抱着昏迷的沈璃,眼中闪出不一样的光彩。
“三百年前葬剑海的天才,如今的凌家主?!他来过这里?”
一旁的秦红药腕间一抖,一枚淬毒银针“叮”地钉在剑痕边缘试探。针尖甫一触及那熔金痕迹,异变陡生!针上幽蓝毒雾,竟如春雪撞上骄阳,“嗤嗤”几声,顷刻蒸腾湮灭,不留半点痕迹!
她那双惯含风情的桃花眼,此刻凝重如冰,死死锁住那三道森然剑势。
“这三道剑气杀意,少说也是百年前的旧痕!残存剑意尚能化我的剧毒于无形…”
“北俱芦洲有此等本事的剑疯子,除了葬剑海深处坐镇的那尊杀神,还能有谁?!”
枯瘦老者以碎布匆匆裹住流血的手指,浊音嘶哑,如钝刀刮过锈铁:“葬剑海凌氏……执掌北境剑道牛耳,已逾三百年。现任家主凌渊,号一剑截天,是不折不扣的剑道天才…”
他喘息着,仿佛这名字本身便带着千钧重压,“曾孤身一人,剑挑南赡部洲九幽魔窟,斩九头相柳而归!”
他喘息稍定,枯指颤巍巍指向剑痕下方几不可辨的细密纹路,“看…此乃凌氏独门‘探幽印’,专刻于绝险绝死之地…葬仙坑…早被这煞星盯上了!”
陈墨听得云山雾罩,只抓住一线生机:“那…那烈阳宗…”
“蠢木头!” 秦红药没好气地一脚踹飞脚边碎冰,“竖起耳朵听好了!北俱芦洲,三家分鼎:东边烈阳宗,占着地火灵脉,尽出些玩火的莽夫;西边玄水宫,守着万丈寒渊,养了一群泡在冰水里的冷脸娘们;北边嘛…”
她朝那剑痕努努嘴,眼底掠过一丝忌惮,“就是葬剑海这群不要命的剑疯子!整日里拿命磨剑意,凶煞得很!”
她忽地眯眼一笑,“至于南边?嘿,早被这三头饿虎啃得只剩骨头渣子,挤着几百号像姑奶奶这般刀口舔血的散修!”
岩台之上,死寂骤临,唯余罡风如鬼哭狼嚎。
清冷月辉,恰似九天垂落的银纱,无声笼罩在沈璃右腿。
焦黑皮肉之下,异变已生!
森白玉色的骨茬,竟如雨后春笋般疯长,断裂的筋络扭曲盘绕,如活藤蔓附骨而生,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伤口处混杂着金红煞气的薄雾丝丝缕缕升腾,甫一触及月华,便凝成霜屑,簌簌落下。
“月华洗煞…淬骨生玉…”
枯瘦老者死死盯着新生玉骨上流转的温润光纹,枯唇颤抖如风中残叶,“《云笈七签》有载,‘太阴真水润万物而不争’…竟真能调和这逆鳞金煞!余烬道兄若在,定要见上……”
“见什么见!” 秦红药厉喝如雷,一道乌光自她袖中疾射而出,直取沈璃眉心。针尖未至,沈璃眉心那暗金剑纹骤然一亮,“叮”一声脆响,无形屏障已将毒针狠狠弹开!
陈墨正大惊秦红药突然出手,望向沈璃眉心却是一震:“这、这看起来好像不太妙?”
暗金剑纹正疯狂吞噬月华,周遭光线诡异地扭曲、塌陷,竟在沈璃周身结成一个流转不定的光茧。茧内,玉骨疯长的“咯咯”声骤然密集如沙场点兵,肩头那道旧剑疤中,残余的金红煞气被月华强行逼出,化作千百条细小的金红毒蛇,在光茧内嘶鸣冲撞,狂躁欲噬,
“糟!五行轮转过疾!月华引动地脉阴气太盛,水旺反克离火!”
老者手中断剑“锵”地插入岩缝,“她体内那点离火余烬将熄!火弱则土崩,新生玉骨……要碎!”
话音未落!
“咔——”
一声细微却清晰无比的裂响,自沈璃右腿新生玉骨上传来!一道蛛网般的漆黑裂痕,正沿着莹白玉骨,毒蛇般向上急速蔓延!
“阿璃!” 陈墨深觉此刻火烧眉毛,不做他想,只欲将先前的活命法子盘上一盘,便是一把扯下腰间破旧水囊——
那里面盛着方才攀岩时接取的玄冰融水——猛地朝那诡异光茧泼去!
“你要找死!” 秦红药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回。
水珠触及光茧的刹那,异变再生——那清冽冰水,竟瞬息冻结成无数牛毛细针,挟着刺骨阴寒,如毒蝎反噬,倒射而回!
“噗噗噗”尽数钉入黝黑岩壁,深达寸许!
“玄水宫的玄阴真气?!” 老者盯着冰针尾端那细微的漩涡纹路,骇然失色。
“是地脉阴气,借月华化形反噬。” 秦红药红唇紧抿,猛地扯下发间那半截焦黑木簪——一段雷击桃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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