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剑海灵舟的号角,余音如钝刀刮骨,沉沉压在鲸骸废墟之上。
海面冰封的寒流,骤然凝滞。
“咔嚓……咔嚓……”
蔓延向鬼藻舟的冰层,发出细碎哀鸣,停止了扩张。
“凌……凌真人!”凝玉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嗓音干涩嘶哑,“老身奉宫主之命,只为追回叛徒苏清如遗物玄龟甲,绝无伤害无辜稚子之意!”
凝玉毒辣双眼拼命挤出两滴鳄泪,“这孩子身世飘零,又身负奇寒异症,老身是想……带她回玄水宫,好生调养啊!”
陈墨抱着小雀儿嘟囔:“信你个鬼……”
糟老太婆,心比那个姓王的老王八还毒!
寒气收敛,凝玉枯爪低垂。
残余的玄冰卫如蒙大赦,纷纷后撤,聚拢到她下方浮冰之上。
鬼藻舟终于靠上残破栈桥。
楼当风折扇轻摇,温雅笑容重回嘴角,眼底却似冰封深潭。
“哦?”他声音朗朗,“凝玉长老一片慈心,倒是楼某错怪了。既是误会,不如就此罢手?秦姑娘伤重垂危,这孩子也气息奄奄,耽搁不起。”
凝玉眼中深处暗光蓦地窜过,宛如一条毒蛇在观察猎物的动向,寻找能够一击毙命的时机:“楼三当家深明大义!冤家宜解不宜结!玄水宫愿以三瓶九转冰心丹聊表歉意,助秦姑娘疗伤!”她手掌一翻,掌心托出三只剔透寒玉瓶。
瓶中药丸圆润,精纯寒气丝丝缕缕,确是上等的冰心丹。
她身形缓缓沉降,落在一块浮冰上,距楼当风不过十丈:“丹药在此,三当家速速为伤者疗伤要紧!”
楼当风笑容不变,眼底讥诮一闪而逝。折扇“唰”地合拢,遥遥拱手:“那就多谢凝玉长老慷慨解囊。”他侧身示意,“阿七,替秦姑娘收下长老心意。”
名唤阿七的汉子捂着肩头,一瘸一拐走向船舷,伸手欲接。
指尖将触未触之际!
凝玉低垂的枯爪,指尖微不可察地一蜷——
一点幽蓝寒芒,比针尖更细,凝练如九幽冰魄,毫无征兆地自她指尖迸出!者道寒芒无声无息,目标越过阿七、越过楼当风,毒蛇般噬向陈墨怀中——小雀儿眉心!
那寒芒隐蔽至极,无半分杀意波动,恍若一缕无害寒气从冰心丹瓶口泄出。
楼当风笑容僵在脸上,折扇只抬起一半。纵然他有心防备也未能及时阻截。
眼看寒芒便要没入!
“哼!”
葬剑海灵舟舰首,凌渊深潭般的眼眸寒光暴涨。腰间剑佩清光大盛,发出一声穿云裂帛的清越剑鸣。
嗡——!
一道凝若实质、细如霜丝的剑气,后发先至!那剑气紧贴陈墨的面颊掠过,分毫不伤,狠狠钉中那点幽蓝!
嗤!
轻响如冰消雪融。无声而至的幽蓝寒芒,瞬间湮灭!
而就在霜白剑气湮灭寒芒的刹那,凝玉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狞笑,快得如同众人错觉。
她虚握的三只寒玉瓶,瓶口封印无声裂开:
一股无形无质、冰冷晦涩的奇异波动,借着剑气与寒芒对撞湮灭的微末乱流,如水纹荡漾,无视剑气拦截,无声扫过小雀儿周身。
风过无痕,寒意亦未显。
小雀儿无知无觉。
陈墨只觉身上一凉,打了个寒噤。
楼当风似是有所发觉,却不知为何并为出手,反倒是运转功法为秦红药平复起体内的灵气。
李梦欢皱眉望向瓶口,沈璃亦觉出微妙的不对——新生右腿之中的五行水属竟被牵动了一丝。
这一丝转瞬即逝的感觉足以叫沈璃警惕,她直觉凝玉耍了花招,但凭她的修为实力,远不能够看出。
在场唯凌渊看得分明!
那晦涩波动扫过小雀儿的瞬间,一丝微弱至极、带着玄水宫独有“玄阴蚀心”道韵的无形烙印,如同最阴毒的毒蝎,悄无声息地钻入了小雀儿心脉深处最脆弱的隐穴。
此印非为杀伐,乃是追踪蚀基的阴损手段。一旦种下,如蛆附骨,非施术者或同源大能难除,更会如慢火熬油,潜移默化,蚕食受术者本源生机。
“玄阴蚀心印!”
凌渊的声音似万载玄冰相撞,第一次燃起清晰怒焰,“凝玉!尔敢!”
剑鸣如天炸开泄之风雷,葬剑海灵舟舰首,一道横贯天海的凛冽剑光虚影骤然显现!
“哈哈哈!”
凝玉一击得手,再不掩饰,枯槁老脸因狂喜扭曲如老树盘根,发出夜枭般的尖利怪笑,“凌渊!晚了!玄阴蚀心,蚀骨腐心!这小丫头已是老身囊中之物!待抽干她体内那点奇异的调和之气,便是苏清如真正的‘源水引’重现之时!葬剑海?护得住她一时,护不住一世!老身去也!”
话音未落,她枯爪猛地一攥!
轰!轰!轰!
三只寒玉瓶应声而碎!瓶内哪是什么丹药?分明是压缩到极致的玄冰爆流!
三条咆哮冰龙混合着锋利碎片,瞬间炸开,狂暴冲击裹挟刺骨冰渣,无差别轰向近在咫尺的楼当风、阿七,以及下方千帆盟残阵和鬼藻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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