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儒家的坚定拥护者,扶苏向来视自己为理所当然的继位者。
而三公子将晨,原本根本毫无机会。
甚至在此之前,从未有人把公子晨放在眼里。
整整十六年,他竟隐忍了十六年。
只为这一刻的爆发。
“心机何其深沉!”扶苏心中震撼难平。
燕国彻底覆灭。
而方才,自己做了什么?竟劝父王割让中山。
以儒家正统自居的扶苏,向来秉持以和为贵之道。
他主张避战、养民、弘扬儒学。
至于诸子百家,在他眼中皆不足道,唯儒家至高无上。
可如今,扶苏察觉赢政望向自己的目光已悄然改变。
那略带寒意的眼神,令他心头一沉。
原本扶苏自以为继位之事十拿九稳。
然而此刻,赢政却以从未有过的眼神注视着他。
一个在外打赢灭国之战,
另一个却在后方主张求和。
任谁都看得出二者之间的差距。
扶苏之前的种种言行,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场滑稽戏。
更何况……
赢政那句“将晨有大王之姿”,更令朝野震惊,天下哗然。
不出两日,战报已传遍战国诸国。
其余几国的君王,无不为之战栗。
他们万万没想到,秦国才迎来一位英明果决的大王赢政,转眼又出了一位人称“人屠”的公子。
这还怎么抗衡?
怎么与秦国争锋?
他们彻底慌了。
当然,秦国眼下也无力他顾——连年征战已让国力大损。
至少需要一两年时间,秦国才能再次举兵。
这段时间,秦国得慢慢消化战果,
同时清除六国余孽。
“话说秦国三公子将晨,十六年来在咸阳寂寂无闻,怕是连秦王都忘了这个儿子。谁料他初次露面,就在荆轲刺秦时出手击杀刺客,随后领兵三万出征。”
“途中接到急报,将晨果断抛下大部兵马,亲率三千轻骑疾驰。原本需半月路程,他七日便到,杀得燕王喜措手不及——三千骑兵,竟如三十万大军压境!”
“此战一出,默默十六年的公子将晨,一举名动天下!”
咸阳某酒楼里,说书先生折扇一展,讲得眉飞色舞。
身为秦人,听者无不自豪。
三公子将晨,勇冠三军、文武双全。
如此人物,怎能不赞?
说书人越讲越激动,嘶声喊道:“只见公子晨一跃百丈,一掌毙敌数百,燕人惊恐,称之‘人屠’!”
“好!!”
满堂喝彩,掌声如雷。
众人听得满面通红,心潮澎湃。
大秦,又灭一国!
“公子将晨,倒真是个妙人。”
酒楼一角,妩媚女子轻抿杯酒,痴痴一笑。
“咸阳城内不可妄动。”桌边白发男子背对众人,只闻其声。
“听闻三公子武力冠绝天下,倒真想领教一番。”那声音清冷,却在提及将晨时透出兴致。
十六年来,这位公子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如此强悍,却在这十六年间悄无声息,甚至被世人遗忘——秦国还有一位三公子。
而今一朝出手,震动天下。
秦国,迎来了一位更强大、更令人畏惧的继承者。
各方势力皆坐立难安。
其余诸国更是心生惶恐。
但列国彼此猜忌、世仇深重,欲行合纵,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们,唯有坐以待毙。
踏,踏,踏——
酒楼中说书人正慷慨激昂,街外忽传来整齐划一的马蹄声。
蹄声不疾不徐,由远及近。
窗边,卫庄转头望去。
只一眼,他瞳孔骤缩。
为首之人身披玄甲,跨坐马上,仅露双眼与半张脸,犹带几分青涩。
然而那双眼睛古井无波,细看之下,却冰寒刺骨。
冷得令人窒息……
街道两旁早已挤满人群,鸦雀无声。
军旗之上,孤狼傲立,俯视众生。
如今无人不晓——这狼旗所向,便是三公子将晨的军队。
酒楼内外,一片寂静。
自秦王宫那日,已近一月。
而他的威名,已在这一个月里,传遍了整片战国大地。
古时讯息闭塞,然而此战竟在不足一月之内传遍天下,足见其影响之深远。
“他归来了。”卫庄目光一凝。
归来便意味着燕国已彻底覆亡。
若除去归途所耗时日,燕国至少已在半月前便不复存在。
一念及此,卫庄凝神注视着楼下经过的军队。
就在军队行经酒肆的瞬间,为首那位身披玄甲的战将将晨忽然抬首望来。
轰然间,一股睥睨天下的霸者气息扑面而至,那目光中蕴藏的寒意几乎凝滞血液。
仅仅一眼,卫庄便觉浑身血液冻结。
年方十六的少年,竟已强悍至此。
护国守疆,征战沙场。
创下旷古烁今之战绩。
此役之后,世人皆知公子晨必将名垂青史。
那目光稍纵即逝,旋即转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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