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东京,赤坂。
那场震动了全球科技和财经界的新闻发布会,已经结束了五个小时。
但它掀起的余波,才刚刚开始。
此刻,陆远和工藤静香,正身处一家名为神乐坂石川的高级料亭。
这家餐厅,隐藏在赤坂一条极为安静的石板路小巷深处,没有任何显眼的招牌,只有一个小小的、挂着“石川”二字的门帘。它连续多年被评为米其林三星,以其极致的食材和充满禅意的用餐体验而闻名。
陆远预订的是位于顶层的、唯一一间名为“天穹”的包间。
这是一个完全私密的空间。三面都是由一整块巨大玻璃构成的落地窗。窗外,是整个东京繁华璀璨的夜景。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构成了钢铁的森林。流光溢彩的车流,像是涌动的金色河流。远处,红色的东京塔,安静而醒目地矗立在夜色之中。
房间的布置,简约到了极致。一张由整块黑檀木制成的长方形餐桌,几只柔软的蒲团坐垫,墙上挂着一幅书法作品。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陆远已经换下了下午的西装,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羊绒衫和一条深灰色的休闲裤。他跪坐在主位上。
工藤静香坐在他的对面。
她也换下了发布会上那身凌厉的白色西装。她穿上了一套深蓝底、带有银色波浪暗纹的友禅染和服,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织有白色千鸟格图案的博多织腰带。她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银簪盘在了脑后,露出光洁优美的脖颈线条。
卸下了职场的盔甲,她身上那种清冷、锐利的气场,柔和了许多。在昏暗而温暖的灯光下,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位出身于古老家族的、知书达理的大小姐。
穿着和服、举止优雅的女侍应生,如同没有声音的影子,安静地走进,又安静地退出。
精致的怀石料理,一道接着一道,被端了上来。
从作为开胃菜的“先付”——北海道海胆配鱼子酱,到色彩斑斓、如同庭院景致般的“八寸”,再到盛放在冰碗中、晶莹剔透的“向付”刺身。
每一道菜,都像是一件艺术品。
“下午的记者们,好像快要疯了。”工藤静香用筷子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的河豚刺身,在特制的酱油里,轻轻点了一下,然后放入口中。
她咀嚼得很慢。
“他们会疯上好一阵子。”陆远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明天一早,尼索的股价大概会跌得很精彩。”
“总公司已经打了三个电话给我了。”工藤静香说,“法务部的邮件,发了十一封。我以前的导师,也就是SP的上一代首席架构师,也给我发了条很长的信息。他说,我是公司的叛徒。”
她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你后悔吗?”陆远问了和下午几乎一样的问题。
“不。”工藤静香摇了摇头,然后,她抬起头,看着陆远。她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亮得有些惊人。“实际上,我感觉很兴奋。就像一个关在笼子里很久的炼金术士,终于得到了一个机会,可以建造属于自己的炼金塔。”
她顿了顿,放下了筷子。
“陆先生,坦白说。在尼索的会议室您提出的邀请,我觉得很荒谬。”她说,“那听起来,像是一个狂妄的外行人,一场用钱堆起来的、注定会失败的白日梦。”
“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陆远问。
“是您最后说的那句话。”工藤静香说,“‘我会直接买下它们’。”
“那一刻,我意识到,您和我,或许是同一种人。我们不相信规则,我们只相信力量。您相信资本的力量,而我,相信技术的力量。我们都对创造一件‘前所未有’的东西,有着近乎偏执的渴望。”
“所以,我来了。”
“我想知道,”她的身体,微微前倾,“您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帝国?仅仅是一台比SP5性能更强的主机吗?我不相信。如果是那样,您不需要找我。有五十亿美金,您可以把全世界最好的代工厂和设计公司,都买下来。”
陆远看着她。
“不。一台主机,只是一个开始。”他说。
“我要的,不是一台游戏机。我要的,是一个真正无缝的,打通了电影、音乐、游戏、虚拟现实,甚至是未来AI社交的,一个真正的‘神话’数字娱乐生态系统。”
他没有描绘得很具体。但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确定性。
“我旗下的神话影业,正在和全世界最顶级的导演合作,拍摄史诗级的电影。这些电影的IP,可以直接改编成画面达到电影水准的3A游戏,拥有同样的、宏大的世界观。”
“我们正在筹备的、由最顶尖偶像组成的女子团体,她们不仅可以在现实中开演唱会,也可以在我们的游戏世界里,成为虚拟偶像,拥有完全不同的身份和故事。她们的演唱会,甚至可以直接通过VR设备,让全世界的粉丝,身临其境地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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