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雕暴戾的尖啸与腐喙朽骨般的嘶鸣,在浓浊的瘴雾中撕扯、碰撞,如同两头无形的凶兽在云层之上搏杀。晦强压下背脊新生鳞片摩擦带来的剧痛与麻痒,幽绿的蛇瞳死死锁定空中那团盘旋翻腾、散发着血腥与暴虐的巨大黑影。覆盖暗青鳞片的右臂微微抬起,掌心残余的毒血在鳞片缝隙间凝聚,如同毒蛇蓄势待发的獠牙。
蛊雕赤红的魔瞳凶光暴涨,被腐喙骚扰和晦身上愈发浓烈的凶戾气息彻底激怒!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沉,双翼鼓荡起腥臭的飓风,骨刺般的翅羽根根倒竖,如同无数柄出鞘的黑色利刃,再次朝着晦俯冲而下!这一次,目标明确,那巨大的骨镰鸟喙撕裂空气,直指晦的头颅!其势之猛,如同陨星坠地,要将这胆敢挑衅的“污秽”彻底碾碎!
晦瞳孔骤缩!蛊雕全力扑击的威压,远胜方才!死亡的阴影如冰水灌顶!他再无保留,血脉深处那股阴冷狂暴的力量疯狂咆哮!覆盖鳞片的右臂肌肉贲张,掌心猛地向前一推!
一股比之前更加粘稠、更加漆黑、散发着刺骨恶臭的毒血洪流,如同决堤的墨泉,自他掌心狂涌而出!毒液在空中凝成一道粗大的黑色水柱,带着腐蚀空气的“滋滋”声,狠狠撞向俯冲而至的蛊雕!
毒血与骨镰鸟喙轰然碰撞!刺耳欲聋的腐蚀声如同万鬼同哭!青烟滚滚腾起,瞬间遮蔽视线!蛊雕那坚逾精铁的惨白骨喙,在蕴含相柳残血怨毒的腐蚀之力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溶解、崩裂!大块大块朽坏的骨渣混合着粘稠的毒血与黑烟,如同污秽的雨点般簌簌落下!
“唳嗷——!!” 撕心裂肺的惨嚎响彻云霄!蛊雕庞大的身躯在空中剧烈翻滚,赤红魔瞳因剧痛而扭曲!它疯狂甩头,试图摆脱那跗骨之蛆般的剧毒侵蚀,双翼狂乱拍打,卷起漫天腥臭的泥浆与枯枝败叶!
就在这混乱的刹那!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自侧面一丛扭曲的毒荆中闪电般射出!是腐喙!它抓住蛊雕痛苦翻滚、门户大开的瞬间,如同最阴险的刺客,朽骨弯喙闪烁着幽冷的寒光,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啄向蛊雕那因剧痛而暴露的、覆盖着稀疏羽毛的脆弱脖颈!
朽骨弯喙精准地刺入皮肉,深深嵌入颈骨缝隙!
“咯……咔……” 骨裂声细微却清晰!
蛊雕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赤红魔瞳中的疯狂与痛苦瞬间凝固,随即被无边的恐惧与死寂取代!它庞大的身躯如同断线的木偶,自空中轰然坠落,狠狠砸在下方粘稠的腐殖黑浆中,溅起冲天污浪!抽搐几下,便再无声息。暗红的污血自颈间豁口汩汩涌出,迅速被贪婪的黑泥吞噬。
腐喙一击得手,拍打着稀疏的腐羽,摇摇晃晃地落在蛊雕尚有余温的尸体上。幽绿的蛇目磷火跳跃着,如同两簇鬼火,冷漠地扫过那巨大的尸骸。它弯喙开合,从蛊雕颈间撕扯下一小块带着暗红羽毛的皮肉,无声地咀嚼着,朽骨摩擦般的意念冰冷地刺入晦的意识:
“雕……死……路……开……泽心……溺魂石……近……”
晦剧烈喘息着,右臂传来强烈的虚脱感,毒血的消耗远超想象。他低头看向掌心,鳞片缝隙间残留的毒液正缓慢蒸发,留下暗沉的污迹。后背新生的鳞片在方才的爆发下微微发烫,带来持续的麻痒。幽绿蛇瞳扫过蛊雕庞大的尸体,又望向腐喙那骸骨鸟躯,最后落在那截始终紧握的九纹指骨上。力量……还不够!远远不够撼动禹的封印,碾碎那些孽裔!
他不再迟疑,踏着蛊雕尸体溅起的污秽,紧随那抹引路的朽骨磷火,向着血泽深处那怨戾召唤如心脏搏动般清晰的源头,继续深入。
瘴雾的颜色愈发深沉,几乎化为粘稠的、流动的黑紫色。空气沉重如铅,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咽着灼热的铁砂与尸骸的粉尘。脚下不再是泥浆,而是冰冷滑腻、布满细小孔洞的黑色岩地,踩上去发出“咔嚓”的轻响,如同踏在无数枯骨之上。四周巨大的相柳残骸愈发密集,惨白的骨殖半埋于黑岩与污水中,其上附着的墨绿色苔藓脉动不息,如同巨兽沉睡的脉搏。
前方,浓得化不开的黑紫色瘴雾如同凝固的幕墙。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刺骨又带着无尽怨毒的威压,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撞击着晦的感知!血脉中的诅咒之血疯狂奔涌,发出尖锐的共鸣!手臂与后背的鳞片灼热滚烫,皮肤下的蝌蚪咒文狂乱游走!
腐喙停在一处黑岩边缘,幽绿的蛇目磷火剧烈闪烁,指向雾墙深处:
“石……在……祭……以血……以忆……以恨……唤……血潮……”
晦深吸一口几乎令人窒息的腥臭空气,一步踏入浓雾!
眼前景象,让幽绿的蛇瞳瞬间凝固!
一片相对开阔的黑水潭。潭水粘稠如融化的墨玉,死寂无声,不起丝毫波澜。潭中央,矗立着一块奇石。
石高约丈许,通体漆黑,非金非玉,质地仿佛凝固的、沉淀了万载怨毒的污血。石形嶙峋扭曲,如同无数痛苦挣扎、相互纠缠的怨魂被强行糅合、冻结!其表面光滑如镜,却并非倒映景物,而是如同深渊之眼,不断吞噬着周围本就稀薄的光线,让注视者灵魂都仿佛要被吸入其中,永世沉沦。一股冰冷、死寂、绝望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水,源源不断地自黑石中弥漫开来,笼罩整个水潭。潭边黑岩上,散落着一些早已腐朽的兽骨、断裂的骨器,甚至几具半陷入黑泥、覆盖着厚厚苔藓的人形枯骨。枯骨姿态扭曲,仿佛临死前仍在徒劳地抓挠着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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