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薯渣还黏在喷雾壶盖上，那片烧焦的锡纸已经往壶身爬了半圈，纹路扭得像活蚯蚓。姜小芽没动，只把壶倒过来，往掌心抖了抖，几滴混着辣条灰的液体落下来，在泥地上滋啦一声冒起白烟。
烟里钻出个小萝卜苗，叉腰瞪眼：“你爹种的灵田是狗刨的吧？”
她眼皮都没眨，拎起壶就往东边走。
地沟刚犁完，阿哞蹲在沟沿打嗝，一股酸臭味冲得草皮发黄。他抬头看见姜小芽，牛眼一翻：“又来？上回那电磁炉炸我尾巴还没好呢。”
“借点胃酸。”她把喷雾壶塞他手里，“你不是说返酸水吗？吐这儿。”
“我那是比喻！”阿哞甩头，“再说了，我好歹是山神，不是炼丹炉底渣！”
“你胃里那点饕餮血脉不就是干这个的？”她掏出一包辣条晃了晃，“来，吃了这个，保证不辣。”
阿哞盯着辣条包装上的二维码，耳朵抽了抽：“……这码扫出来不会又是《司命星君洗头指南》吧？”
“是《如何让老牛自愿当实验品》。”她撕开包装塞他嘴里，“快点，我田里快长出哲学家了。”
阿哞骂骂咧咧地低头往壶里吐了口黏糊糊的液体，泛着青光，一碰泥地就腐蚀出个小坑。姜小芽接过壶摇匀，锡纸纹路碰到胃酸，发出一声短促的“嗷”，缩回盖缝里。
壶口缓缓渗出乳白色沉淀，像牛奶混了石灰。她戳了戳，系统提示音从创可贴边缘蹦出来：“检测到灵智催化因子，纯度87%，可制‘益智化肥’，建议命名：聪明土。”
“土太low。”她拧上盖，“叫‘学霸肥’。”
当晚子时，实验棚里摆了三十六个陶盆，每盆插着一根写满公式的草纸签。姜小芽把“学霸肥”兑水三成，浇进第一盆灵麦苗。苗子抽了抽，叶片展开，一行小字浮在叶面：已推导出灵脉拓扑最优解，建议改道。
她点点头，记下来。
第二盆是灵豆，肥水一浇，豆苗晃了晃，突然开口：“薛定谔的猫其实死了，因为观测者本身就是干扰项。”
她愣了下，顺手在本子上画了个叉。
第三盆灵葵花刚喝一口，花盘转向她，语速飞快：“根据你上周摄入的碳水化合物总量，预测你明日将产生三十七次放屁，峰值在午时三刻。”
“闭嘴。”她把盆扣了。
天刚亮，第一批试用弟子就围在棚外。她拎出六瓶稀释肥，每人一瓶，附赠《农事大全》附录页。
“记住，”她指着棚里那盆还在念量子场论的豆苗，“一天一滴，多用变疯子。”
话音没落，一个弟子已经把整瓶倒进袖口灵田。三秒后，他蹲在地上用指甲在泥里画函数图像，嘴里念叨：“只要把灵压对数化，就能破解宗门禁制……”
另一个弟子抱着灵鸡，正用符纸当黑板，讲“波粒二象性在灵禽养殖中的应用”。鸡听得直点头，蛋都下歪了。
姜小芽站在田埂上，看着满地疯长的草稿纸，叹了口气。她翻开《农事大全》附录，撕下一页，念：“一拜土地公，二喊收神通，三跳广场舞，四念WiFi密码——现在，全体起立，跟我做。”
弟子们愣住。
“左脚右脚，原地踏步走！土地公保佑，灵力别乱走！”
她带头跳起来，动作僵硬但气势十足。一群人跟着扭，嘴里喊着“WiFi密码是”，灵光从头顶冒出来，慢慢沉回丹田。
十分钟后，所有人安静了。
那个画函数的弟子抬头，茫然问：“我刚才在干嘛？”
“差点把自己算飞升了。”她把剩下的肥收进乾坤袋，“明天加课：《灵智过载应急处理》。”
正说着，墨言从树后转出来，手里拎个麻将牌形状的袋子，正面是“发财”牌，背面刻着二维码。
“限量款。”他递过来，“积分兑的，每人限一个。”
她接过，袋子摸着像玉，但轻得像塑料。扫码弹出一行字：“司命牌坊·周边系列·储物容量：36格，防潮防火防社恐。”
“你这牌坊生意越做越大了。”她掂了掂，发财牌图案从金变红，又变粉。
“心情感应。”他说，“你要是生气，它会变成‘白板’。”
她塞进乾坤袋，袋子鼓了鼓，像吃饱了。
中午，弟子们开始抢购。有人高喊：“我要东南风！能吹干晾着的道袍！”
“我要中！中了就能当宗主！”
“我要‘一条’！听说能连出灵脉直通秘境！”
姜小芽懒得管，蹲在实验棚外检查陶盆。突然，地面一震，灵麦苗全歪了。她跳起来，看见主药田方向灵光翻涌，像开水锅。
长老传讯符飞来，炸在她头顶：“速来！灵脉暴动！”
她赶到时，田里一片狼藉。灵参被掀出地面，灵芝碎成片，主灵脉口像喷泉一样往外冒灵气泡。
一个弟子跪在边上，手里空瓶还在滴水。
“你干的？”她问。
“我……我想早点种完……”他哆嗦，“听说今天谁种得多，能换墨言的‘东风’牌袋子……”
她从乾坤袋抽出《农事大全》，翻到第十条，念：“严禁将化肥用于非指定场景，违者罚抄《植物生理学》三百遍。”
弟子脸绿了。
她转向围观人群，把剩下的“学霸肥”全倒进麻将袋，指尖划过袋面，封印咒一闪而没。
“从今天起，限量发售，积分兑换，每日一瓶。谁再私灌灵脉，”她顿了顿，“罚扫厨房，外加给阿哞刷三天胃。”
人群安静。
她转身要走，袋口忽然溢出一缕黑气，像雾又像丝，飘向实验棚角落。那里有片烧焦的锡纸，静静躺在泥里，“田”字纹路一碰到黑气，瞬间转成血红。
阿哞在远处挠头：“刚才那阵震动……好像犁出了什么东西。”
镜头扫过新耕的田地，沟壑纵横，几道深痕无意间连成残缺阵眼，中心正对着麻将袋封印处。
姜小芽摸出最后一根辣条，咬了一口，含糊道：“下次得加个防滥用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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