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到那枚玉佩碎片的瞬间，姜小芽就明白了——这不是幻境的起点，是她自己被拖进来的入口。
四周的光影像烧糊的电路板，滋啦作响地扭曲着。她没挣扎，也没喊人。脚底传来一股熟悉的震感，不是地动，是系统在试图重启，只是信号太弱，只能抖出几道残影。她低头，看见那碎片浮在半空，离地三寸，纹丝不动，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线吊着。
她伸手去抓，手穿过去了。
“行吧。”她撇嘴，“玩虚的？”
下一秒，景物重组。
她坐在一片火红的辣椒田里，头顶飘着几片泡面包装纸，风一吹，哗啦啦响。旁边坐着个金发战神，盔甲锃亮，手里抱着半个西瓜，正啃得汁水四溅。那人转头冲她笑：“小芽，来一口？甜得很。”
姜小芽盯着他嘴角那颗西瓜籽，一动不动。
这人笑得太整齐了，连牙缝都对称得离谱。而且——她悄悄摸了摸袖子里的洋葱喷雾——谁家战神啃西瓜不吐籽，还专挑最红的那块？
她没说话，反而靠过去，伸手掰了块西瓜，凑到鼻尖闻了闻。
没味儿。
“你这瓜是假的吧？”她咧嘴一笑，拔出喷雾，“我防的可不是狼，是数据漏洞。”
“滋——”绿色雾气喷在西瓜上，果肉边缘立刻泛起波纹，像被水泡过的纸，一层层剥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代码流。金发战神的表情僵住，笑容卡在脸上，眼眶开始像素化。
“你们就这点本事？”姜小芽站起身，把喷雾往地上一摔，“拿我前世那些乱七八糟的梦拼图？还非得加个战神？我那时候追的可是种田番，不是英雄救美！”
她抬脚踩碎那团代码，辣椒田的边界开始抖动，裂开细缝，露出背后灰白色的底层空间。
“我知道你在看。”她对着虚空说，“你不是想锁我，你是想问——我到底认不认你。”
话音落，幻境猛地一颤。
另一边，南宫翎正跪在雪地里。
第九条尾巴蜷在怀里，毛色灰败，像烧焦的纸。他面前又是一具幼狐的尸体，脖子上还挂着上次他编的草环。他数不清这是第几轮了，只记得每一次，他都来不及救。不是被雷劈死，就是被毒雾吞噬，再不然，就是莫名其妙地老死在他怀里。
他试过用尾巴接-Fi，信号满格，可连不上任何频道。他试过吼，嗓子哑了，没人回应。他甚至想点燃尾巴当火把，可火一起，整个雪地就重置，幼狐又活过来，冲他摇尾巴。
“我不是救不了。”他咬牙，“我是被规则困住了。”
他低头看着那条枯尾，忽然笑了：“你说我护不住它们，可你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一直当这个‘护’字？”
他抬手，指尖凝聚一缕灵气，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而是顺着尾巴的经络，一点点往根部推。
痛感炸开的刹那，他眼前一清。
幻境的雪停了。
他看见自己站在一片荒原上，身后是三千具幼狐的骨堆，每一具都戴着草环。而第九条尾巴，正缓缓化作一道青灰气流，脱离身体，飘向远方。
“我不再等轮回了。”他低声说，“我要自己改命。”
气流飞出幻境的刹那，轻轻缠上某根竹筒的底部，像系了个结。
姜小芽正蹲在地上，摆弄那枚悬浮的玉佩碎片。
她刚把系统残影调出来，勉强拼出个“心境修炼场”的界面，还没点进去，就听见耳边响起一串机械音：“检测到异常情绪波动……是否共享记忆锚点？”
“共享个头。”她翻白眼，“你这时候装死，现在倒来问我要不要？”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点了“是”。
碎片落地，砸出一圈涟漪，扩散开去。
墨言正站在仙殿中央，天雷一道接一道劈在他身上。他跪着，脊背挺直，手里攥着那本三十万字的《泡面一百种打开方式》，纸页焦黑，可他还在翻。
这是他被剥夺神格的那天。
每一次雷落，他都念一句：“红烧牛肉面配卤蛋，才是正统。”
幻境外，他的手指在微微抽动。
涟漪扫过他，雷光突然卡住。他听见一个声音，带着点鼻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墨言！你写那玩意儿的时候，是不是偷偷加了辣条配方？”
他一愣。
下一秒，雷云散了。
他站在一片空地上，手里还抱着论文，可四周不再是仙殿，而是个破旧的摊位，锅里煮着泡面，香气扑鼻。姜小芽蹲在旁边，正往他碗里撒葱花。
“你……”他张了张嘴。
“别装深沉了。”她头也不抬，“你要是真在乎神格，早就不写了。你写它，是因为你觉得——有人会看。”
他低头看着那碗面，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白芷的幻境里，正下着雨。
不是普通的雨，是睫毛膏凝成的黑水，一滴砸下来，就能让人神识溃散。她站在高台上，手里举着铜镜，镜面裂了缝，可她还在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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