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二楼的光线比楼下更为昏暗了一点,潮湿的空气中带着一股雨水浸润木材后的淡淡霉味。
情况也确实比楼下更糟一些——雨水顺着屋顶多处被破坏的漏洞,滴滴答答、连绵不绝地落下,在原本光洁的地板上晕开一团团深色的、不规则的水痕。
承太郎沉默地开始了清理工作。
他高大的身影在略显凌乱的空间里移动,一把普通的拖把在他手中仿佛变成了高效的吸水工具,动作利落而精准,那双浅绿色的眼睛隐藏在帽檐的阴影下,只有紧抿的唇线透露出一种惯常的、略带压迫感的专注。
另一边,仗助唤出了[疯狂钻石]。
粉色的光芒柔和地亮起,[疯狂钻石]那充满力量感的身影浮现在他身旁。
他仰头扫视着天花板上那几个显眼的破洞,眼神里带着点对被解决了的安杰罗的余怒,但更多的是完成手头任务的认真。
仗助伸出手指指向上面的一处破损,[疯狂钻石]立刻会意,双拳如同疾风骤雨般挥出。
在令人眼花缭乱的粉色残影和细微的、如同时光倒流般的嗡鸣声中,碎裂的木材和瓦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回溯、拼接、弥合,转眼间便恢复了完好如初的状态。
安静的打扫中,一时间只有拖把与地板富有节奏的摩擦声、雨水偶尔滴落的轻响以及[疯狂钻石]修复时那独特的、细微的能量波动声在回荡。
这种近乎机械化的劳作,反而让之前战斗的肾上腺素逐渐消退。
仗助一边操控着替身修复下一个破洞,一边忍不住用眼角余光,时不时地瞟向身旁始终沉默的承太郎。
他回想起之前在雨中,承太郎提到那个名字时,脸上那罕见地混合着凝重、忌惮以及某种被深刻烙印下的记忆的复杂表情,还有那下意识压低、几乎融入雨声的嗓音。
好奇心和对未知的担忧最终战胜了短暂的安静。
“承太郎先生,”仗助稍微放慢了修复的动作,声音不大,带着明显的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之前在外面的时候,你提到那个‘DIO’好像特别在意?他是什么人啊?而且……” 他顿了顿,仔细回想确认道,“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你声音都压低了好多。”
承太郎拖地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流畅的节奏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他直起身,将拖把暂时靠在一旁的墙上,但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窗外依旧阴沉、蕴藏着无尽心事的天空,似乎在组织语言,或者说更像是在翻阅一段沉重而不愿轻易触碰的记忆。
沉默了片刻,窗外一滴雨水恰巧敲打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一响,承太郎才用一种看似平淡,实则每个字都蕴含着过往风霜的语气,一边重新拿起抹布擦拭窗台残留的水渍,一边开始叙述:“那是乔斯达家的人从一百多年前就开始与之纠缠、对抗的男人。”
他的声音不高,但在这安静的二楼足够让仗助听清其下的沉重分量。
“那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
时间的尘埃随着这句话被拂开。
承太郎继续着手上的工作,语气尽量保持平稳,但仗助能从中感受到那绝非一场轻松的旅行,而是一段浸透着血与火的远征:“为了解救我的母亲,我和乔瑟夫老头子,还有……一些同伴,组成了队伍,前往埃及讨伐他。”
他言简意赅地描述了那场跨越半个地球的远征,提及了途中遭遇的强大敌人和惨烈的战斗,最终在开罗与DIO进行的决战。
叙述没有太多修饰,但偶尔的停顿、以及提及某些字眼时承太郎微微绷住的下颌线,都让仗助清晰地感知到那隐藏在简洁话语背后的惊心动魄。
“就在……最终决战的时候,”承太郎的声音在这里再次下意识地压低了几分,几乎成了需要仗助聚精会神才能听清的耳语,他的目光还若有若无、极其快速地扫了一眼楼梯口的方向,似乎在确认楼下厨房那持续的水壶烧水声和梅戴偶尔移动的细微声响是否存在,这种下意识的保护姿态流露无遗,“DIO的一次攻击……几乎杀死了梅戴。”他顿了顿,那个场景依旧清晰,“他承受了致命伤,但与此同时也获取到了极关键的情报。”
“在我们找到他的时候,”承太郎蹲下身,用抹布仔细擦拭着地板上一处顽固的水渍,他的动作依旧稳定而高效,但握着抹布的手背似乎因用力而微微绷紧了青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沉重,每个字都浸透着回忆的寒意,“我几乎……以为他已经死了。”
他没有看向仗助,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水痕,回到了十二年前那个硝烟弥漫的战场角落。
“但……如你所见,”他话锋一转,带着一种近乎奇迹般的庆幸,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就让仗助感觉到承太郎似乎松弛了一瞬,“他现在好好地站在厨房里,还在给我们烧水泡茶。”
他直起身,将脏了的抹布在水桶里涮了涮,水花轻溅,继续用那低沉的、怕惊扰到什么的声音解释道:“因为在那生死关头,他的替身[圣杯]触发了一个独特的能力,让他陷入了长达数年的假死状态,才勉强保住了性命。我们……称之为‘休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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