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饿得咕咕叫。
喉咙干得像要冒烟。
大卫蜷缩在岩石缝里,听着外面的风声。
风里裹着沙砾,打在脸上生疼。
“再这么下去,弟兄们怕是撑不住了。”
身边的人有气无力地叹着。
大卫咬了咬牙。
他知道,不能就这么等死。
“去挪伯。”
大卫开口。
声音不大,却带着股子决绝。
“找祭司们想想办法。”
派去的人是个精瘦的汉子。
脸上蒙着灰,衣服破了好几个洞。
他揣着大卫给的信物,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挪伯赶。
路上好几次差点栽进沟里。
挪伯的祭司们住在城外的院子里。
院子里有棵老槐树,叶子落得差不多了。
亚希米勒正坐在树下翻经书。
听见动静,抬头一看。
汉子“噗通”跪了下来。
眼泪混着脸上的灰,流成了黑道子。
“祭司老爷,行行好……”
话没说完,先哭抽了。
亚希米勒赶紧扶他起来。
听完他的哭诉,眉头拧成了疙瘩。
“大卫他们……竟难到这份上了?”
他回头喊了声,“都来搭把手!”
祭司们从各自屋里出来。
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有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大家七手八脚地往一起凑东西。
布袋里的麦饼,浆洗得发白的麻布,还有几罐清水。
“这些你先带回去。”
亚希米勒把东西捆成一担。
又塞给汉子一小袋盐,“省着点用。”
汉子磕头如捣蒜,挑着担子匆匆离去。
谁也没注意。
墙角的阴影里,有双眼睛盯着这一切。
那是个瘸腿的乞丐,怀里揣着块打火石。
等汉子走远,他一瘸一拐地往城外跑。
扫罗正在宫殿里喝酒。
酒杯刚碰到嘴唇,就被闯进来的人惊得摔在地上。
“大王!大卫的人去挪伯了!”
瘸腿乞丐跪在地上,声音抖得像筛糠。
“祭司们给了他们好多东西!”
扫罗的脸“唰”地红了。
不是喝酒喝的,是气的。
他猛地一拍桌子,酒壶都震翻了。
“反了!都反了!”
扫罗扯着嗓子吼,唾沫星子溅了一地。
“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
他拔出腰间的剑,狠狠插在桌子上。
“传我命令!”
扫罗的眼睛红得吓人。
“去挪伯,把那些祭司……”
他顿了顿,牙齿咬得咯吱响。
“一个不留!”
士兵们骑着马,像一阵黑风卷向挪伯。
马蹄子踏在石板路上,“哒哒”声能吓哭小孩。
城门口的守卫刚想问,就被一刀劈倒了。
亚希米勒正在给油灯添油。
老槐树的影子在墙上晃啊晃。
院门外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门被踹开了。
士兵们举着刀冲进来,盔甲上的铁环叮铃哐啷响。
“都给我站住!”
为首的人吼道,唾沫星子喷到了旁边的水缸里。
祭司们都懵了。
有个年轻的,手里还攥着没编完的草绳。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脚脖子磕在石磨上。
“你们……你们要干啥?”
亚希米勒往前站了一步。
他的手在袖子里攥成了拳头,指甲掐进肉里。
“干啥?”
士兵冷笑一声,刀在手里转了个圈。
“你们帮大卫,就是跟大王作对!”
他把刀往地上一戳,尘土溅起来老高。
“我们没有……”
一个老祭司刚开口。
就被士兵一脚踹倒在地。
“老东西,还敢狡辩!”
刀光闪了一下。
亚希米勒看见老祭司的头巾飘了起来。
红色的东西从脖子里涌出来。
像极了春天里漫山遍野的红杜鹃。
“啊——”
有个女眷尖叫起来。
她抱着孩子想躲进屋里。
后背被刀划开一道口子,血顺着衣角往下滴。
年轻的祭司想跑。
他刚翻过矮墙,脚还没落地。
就被一支箭射穿了胸膛。
他低头看着胸前的箭羽,眼睛瞪得圆圆的。
亚希米勒慌了。
他看见有人被按在井台上砍头。
血“咕嘟咕嘟”往井里流,染红了半井水。
还有人被钉在门板上,手脚抽搐着。
他猛地钻进柴房。
柴房里堆着今年新收的秸秆,还带着点潮气。
他扒开秸秆,蜷在最里面的角落里。
耳朵里全是惨叫声,像无数根针在扎。
不知道过了多久。
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
只有士兵们的笑骂声,还有翻动东西的哗啦声。
亚希米勒捂着嘴,不敢喘气。
又等了好一阵子。
听见马蹄声渐渐远去。
他才敢慢慢扒开秸秆。
柴房的门被砍了个大洞,冷风从外面灌进来。
亚希米勒从柴房里爬出来。
脚刚落地,就踩在黏糊糊的东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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