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土城,天守阁。
烛火摇曳,将织田信长那张阴沉的脸映照在冰冷的墙壁上。他一言不发地坐着,面前那份被他带回来的“行动方案”,纸页边缘已经被他无意识地捏得起了毛边。
下方,织田家的重臣们分坐两侧,大气也不敢出。柴田胜家、丹羽长秀、明智光秀、佐久间信盛……这些往日里叱咤风云的宿将,此刻却都感受到了主君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几乎要将空气冻结的压抑。
“都看看吧。”信长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从地缝里挤出来的,干涩而沙哑。
侍从将几份抄录的文书分发下去。
第一个失态的是柴田胜家。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粗壮的脖颈上青筋暴起,仿佛下一刻就要炸开。
“七万两?一个月?踏平萨摩?”他猛地站起,铜铃大的眼睛瞪着信长,“主公!那明国小儿是在羞辱您!是在羞辱我们整个织田家!别说七万两,就是十七万两,一个月内要让那个九州之虎低头,也是痴人说梦!这根本不是打仗,这是让我们去送死!”
“权六,坐下。”信长没有看他,只是盯着自己面前跳动的烛火。
“可是主公!”
“我让你坐下!”信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柴田胜家胸膛剧烈起伏,最终还是愤愤不平地坐了回去,嘴里依旧在低声咒骂着什么。
丹羽长秀接过话头,他向来稳重,负责织田家的后勤,对钱粮最为敏感。“主公,权六虽说得冲动,但并非没有道理。以本家目前的财力,支撑一场九州远征,即便一切顺利,三个月的开销至少也要二十五万两。这七万两……恐怕连大军从近畿到九州的往返路费和第一个月的粮草都不够。”
佐久间信盛等人也纷纷附和,言语中充满了对这个任务的不解与愤慨。在他们这些传统武将的认知里,战争就是人与铁、血与火的碰撞,胜利是用人命和金钱堆出来的。七万两,连一场像样的烟花都放不起来,还想去征服萨摩?
整个评定室,一时间充满了抱怨和质疑。
唯有明智光光秀,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他细细地看着手中的文书,特别是那条关于“绩效奖金”和“港口分红”的条款,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光秀,你怎么看?”信长终于将目光从烛火上移开,投向了他最倚重的智囊。
明智光秀站起身,先是对着信长深深一躬,然后才转向众人。
“诸位大人,请恕光秀直言。”他的声音清朗而平静,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我们或许都理解错了经略大人的意思。这份方案,与其说是军令,不如说是一份……考卷。”
“考卷?”柴田胜家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是的,考卷。”光秀的目光扫过众人,“经略大人并非要主公用七万两去打一场传统的灭国之战。那不可能,他知道,主公也知道。他是在考验主公,是否能用他的方式,去解决一个问题。”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用‘株式会社’的方式。”
“株式会社的方式?”丹羽长秀喃喃自语,若有所思。
“没错。”光秀拿起那份文书,“诸位请看,预算、期限、绩效考核、额外分红……这哪里是军令?这分明是一份‘项目委托书’。经略大人将‘清除九州风险’这个项目,外包给了主公。七万两不是全部的战争经费,而是这个项目的‘启动资金’。”
“主公,您现在是‘日本大区’的‘执行官’。”光秀直视信长,一字一句道,“一个执行官,最重要的能力,不是匹夫之勇,而是如何用最低的成本,创造最大的利润。这,才是那份考卷的真正题目。”
此言一出,满室皆静。
柴田胜家等人虽然还是不甚了了,但信长的眼中,却爆发出了一团骇人的精光。
对!考卷!项目!成本!利润!
这些冰冷的词汇,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心中所有的郁结和屈辱。张伟不是在羞辱他,而是在用一种他从未接触过的方式,给他上课,同时也在逼迫他证明自己的价值。
他,织田信长,若想有朝一日成为那艘大船的“董事长”,就必须先成为最出色的“CEO”!
“哈哈……哈哈哈哈!”信长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压抑许久的癫狂和一种新生的兴奋。他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说得好!光秀!说得太好了!”他停下脚步,环视众将,“我们不能用武士的脑子,去思考商人的问题!既然他给我出了考题,那我就给他一份……满分的答案!”
他猛地一拍桌子:“传我命令!”
众将精神一振。
“柴田胜家!”
“在!”
“我命你整合军中所有铁炮手,组成一支三千人的‘快速反应部队’,在堺港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动一兵一卒!记住,你们不是去打仗的,是去‘武装游行’的!”
“哈?”柴田胜家一脸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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