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渡金山,阴冷潮湿的矿道深处。
蓝玉百无聊赖地靠在一根支撑矿道的木桩上,看着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武士,如今赤裸着上身,浑身泥污,机械地挥舞着镐头。空气中弥漫着汗水、泥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编号734!挖到富矿脉了!记大功一次,今晚加一个鸡腿!”
“编号1211!偷懒!扣除本月绩效分五点!再发现一次,全组这个月都没有肉汤喝!”
一名穿着株式会社制服的监工,正拿着一个记录板,大声地呵斥着。这些曾经只认“家督”和“荣耀”的武士,如今对“绩效分”和“鸡腿”的反应,比听到冲锋号角还要迅速。
蓝玉打了个哈欠。这种用KPI管理军队……哦不,是管理矿工的活计,实在是太无趣了。他怀念战场上金铁交鸣的声音,怀念一枪将敌人挑于马下的畅快。在这里,他感觉自己一身的力气都快要发霉了。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匆匆跑来,递上一封火漆密信。
蓝玉拆开一看,眼睛瞬间亮了。是张伟的亲笔信,召他回京都。
“终于有仗打了!”他一把将信揣进怀里,对旁边的监工头子吼道:“老子要去干正事了!这里交给你了!谁他娘的敢闹事,别等我回来,直接给老子吊在矿洞口当风干肉!”
监工们点头哈腰,蓝玉则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矿洞,奔向港口。他已经迫不及不及待地想知道,这次又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需要他用铁枪去“清算资产”。
京都,经略府。
张伟的书房里,气氛有些凝重。蓝玉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嗓门震得屋顶的灰尘都簌簌往下掉。
“大人!是哪个混蛋找死?是东国的北条家反悔了,还是西国的毛利家又跳出来了?您说个名,末将这就带人去平了他!”
张伟没有理会他的叫嚷,只是示意他看桌上的情报。
沈炼站在一旁,声音平稳无波地开始汇报:“海上的‘龙神’舰队,已经查明。其核心成员,是九州之战后溃散的浪人,以及部分对‘刀狩令’不满的豪族。他们通过堺港的一个名为‘南蛮屋’的商会,获得了资金和物资。装备精良,纪律严明,不像是乌合之众。”
“南蛮屋?”张伟皱了皱眉。
“是。”沈炼递上一份新的卷宗,“这个商会表面上是与葡萄牙人做生意,但我们查了它的资金来源。在过去三个月里,它陆续收到了数笔巨大的匿名注资,总额超过了十五万两白银。”
一旁的夏原吉适时地接口,他推了推眼镜,将另一份账册铺在桌上。
“我将这些注资的时间点,与织田家呈报上来的‘九州善后费用’支出表进行了比对。”夏原吉的指尖,在两份看似毫不相干的账册上移动着,“时间……完全吻合。每一笔‘善后费用’支出后的三到五天内,‘南蛮屋’就会收到一笔相近数额的资金。”
夏原吉的结论,如同一道惊雷,在书房中炸响。
“结论是,这十五万两,名义上是织田家用于抚恤和重建九州的‘公司拨款’,但实际上,被木下藤吉郎以‘织田金控’的名义,挪用,并注入了‘南蛮屋’,最终,变成了‘龙神’舰队的启动资金。”
蓝玉听得目瞪口呆,他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是那只猴子?!他娘的,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这是要造反啊!大人,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现在就去安土城,把那只该死的猴子拎过来,拧下他的脑袋给您当夜壶!”
“坐下。”张伟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蓝玉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浇灭,他愤愤不平地坐回椅子上,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这不是造反,蓝玉。”张伟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这是……申请。一份写满了野心的……商业计划书。”
“商业计划书?”蓝玉更糊涂了。
“没错。”张伟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他很聪明。他没有直接攻击我们的船,只是拦截,制造麻烦。他知道,这条航线是我们的生命线,我们绝不可能坐视不理。他这是在创造一个‘市场需求’——对海上安全的需求。”
夏原吉立刻明白了,补充道:“然后,他,木下藤吉郎,作为唯一能‘解决’这个问题的‘供应商’,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掌控一支强大的海上力量,并从航线贸易中分一杯羹。这既能向信长展示他的能力,又能向我们……展示他的价值。一箭双雕。”
“一个靠放火,来推销自己灭火能力的消防员。”张伟冷笑一声,“信长知道吗?”
沈炼回答:“根据我们在安土城的情报,信长对藤吉郎的资金流向有所察觉,但他并未阻止。似乎……是在默许。或者说,他也在看,看我们会如何应对。这是藤吉郎对我们的试探,也是信长对我们的试探。”
“好,很好。”张伟点了点头,“既然是商业计划书,那我们就按商业规则来回应。他想当供应商,可以。但供应商资格,需要我们来认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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