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港（巨港）的夜，不再属于海盗。
穆西河的入海口，曾经那是南洋海盗王陈祖义最引以为傲的“水上长城”。无数根巨大的坤甸木桩被打入河底，连接着铁索和水寨，构成了令过往商船闻风丧胆的鬼门关。
但此刻，这座“鬼门关”正在燃烧。
“轰——！！！”
又是一发24磅的开花弹，带着令人牙酸的尖啸声，狠狠砸进了水寨的主楼。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那面画着骷髅头的海盗旗撕得粉碎，连同在那下面负隅顽抗的十几名海盗一起，变成了漫天飞舞的碎肉和木屑。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将穆西河浑浊的河水染成了血色。
“别……别打了！投降！我们投降！”
残存的海盗们终于崩溃了。他们扔下了手中的鬼头刀和火绳枪，跪在燃烧的甲板上，向着河口那几艘如同黑色巨兽般的盖伦船磕头求饶。
这根本不是战斗，这是降维打击。
张伟站在“复仇号”的船头，手里端着一杯已经不再冰凉的酸梅汤，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林经理。”
“在！”
“让夸乌特莫克的阿兹特克营上去。”张伟指了指那些还在燃烧的水寨，“清理干净。记住，我要的是‘资产重组’，不是单纯的屠杀。那些船况好的福船、广船，给我留下来。至于人……”
张伟的目光在火光中显得格外幽深。
“身强力壮的留下，老弱病残……给他们个痛快。”
“是！”
随着林道乾一声令下，早已按捺不住的阿兹特克勇士们，划着快艇冲进了水寨。他们手中的锰钢战斧和黑曜石短棍，在这一夜成为了收割生命的镰刀。
一个时辰后。
陈祖义被押到了张伟面前。
这位曾经叱咤南洋、连大明朝廷都头疼不已的海盗王，此刻狼狈到了极点。他的发髻散乱，那身标志性的虎皮大衣被烧焦了一半，脸上全是黑灰和血迹。但他那双眼睛里，依然闪烁着不服输的凶光。
“张伟！”陈祖义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身后的两名黑旗军士兵死死按在甲板上，“成王败寇！老子认栽！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别像娘们一样磨磨唧唧！”
“杀你？”
张伟放下手中的杯子，走到陈祖义面前，蹲下身子，借着火光打量着这张满是横肉的脸。
“陈大当家，你这身肉，若是切碎了喂鱼，顶多能喂饱几条鲨鱼。太浪费了。”
“你想怎么样？”陈祖义咬牙切齿。
“我听说，陈大当家在南洋混了几十年，对这片海域的每一块暗礁、每一条水道、甚至每一个土着部落的脾气，都了如指掌？”
“哼！那是自然！老子闭着眼都能把船开到爪哇去！”陈祖义冷哼一声，带着几分傲气。
“很好。”张伟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份早已拟好的契约，拍在陈祖义那张满是油污的脸上。
“那你就不该死。”
“这是一份‘劳动合同’。”张伟站起身，语气恢复了那种公事公办的冷漠，“从今天起，旧港海盗团正式解散。你，陈祖义，被大明株式会社‘远洋运输部’聘用了。”
“远洋……运输部？”陈祖义愣住了，他完全听不懂这个词。
“简单来说，”林道乾在一旁嘿嘿一笑，那是看到了同类的幸灾乐祸，“就是以后脏活累活都归你干。比如运运鸟粪（硝石原料），拉拉死人，或者去那些没开发过的荒岛上抓抓猴子（土着劳工）。”
“你……你让老子当苦力？！”陈祖义勃然大怒，“老子是海盗王！士可杀不可辱！”
“海盗王？”张伟嗤笑一声，指了指周围那如林的炮口。
“陈祖义，醒醒吧。在这个时代，只有我有资格称王。而你，只是一条失去了牙齿的野狗。”
“你可以选择死，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喂鲨鱼。你也可以选择活，带着你剩下的这几千号兄弟，给我干活赎罪。干得好，有酒有肉有银子；干不好……”
张伟指了指不远处一艘正在缓缓下沉的破船。
“那就是你的归宿。”
陈祖义看着张伟那双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睛，又看了看周围那些瑟瑟发抖的老兄弟。他那股子江湖豪气，终于在绝对的实力和生存本能面前，土崩瓦解。
“我……签。”陈祖义低下了头，声音嘶哑。
“很好。”张伟打了个响指，“李先生，给陈经理登记造册。以后，他就负责‘特殊物流’业务。”
“另外，”张伟看向林道乾，“旧港这个地方不错，扼守穆西河，背靠苏门答腊腹地。把这里改建成‘第二物流中心’。以后从南洋运往大明的木材、香料，都在这里中转。”
“那……那些海盗船呢？”
“挑好的留下，编入陈祖义的运输队。剩下的烂木头，全烧了。”张伟看着那冲天的火光，眼神中倒映着新时代的秩序。
“我要让这把火告诉南洋所有的活物……”
“从今往后，这片海上，除了‘大明株式会社’的黑旗，不允许再有第二种颜色的旗帜飘扬。”
“谁敢挂骷髅旗，我就把他变成真的骷髅。”
洪武二十五年，随着旧港的陷落和陈祖义的归顺，困扰南洋航路百年的海盗问题，在张伟的“物理超度”和“资产重组”下，彻底成为了历史。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覆盖了整个南洋的、严密而残酷的商业物流网。
每一艘船，每一箱货，甚至每一个在海上讨生活的人，都成了这张大网上的一个节点。而张伟，就是那个握着网绳的蜘蛛。
手机震动了一下。
电量【4%】。
屏幕上，原本红色的旧港区域，变成了一片代表“已控制”的绿色。
张伟收起手机，目光投向了更南方的爪哇海。
“下一站，巴达维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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