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磨蹭蹭挨到凌晨一点多,眼皮早开始打架,两人总算在街边瞅见“大鹏客栈”的灯箱。三层小楼黑黢黢的,老板披着外套出来开门,打了个哈欠:“巧了,就剩两间标间了。你们从现在住到早上七点,算八十块,行不?”吴晋衡看了眼凌蕾——她靠在门框上,头都快耷拉到胸口了,忙点头:“行,谢谢您。”钥匙拿到手,两人几乎是拖着步子进房,鞋都没脱利落,倒在床上就睡着了,连被子没拉都没察觉。
再醒时,天刚蒙蒙亮,窗外“喔喔”的公鸡打鸣声此起彼伏,混着漓江上隐约的竹篙声。凌蕾揉着眼睛凑到窗边,看见几个渔人驾着竹筏漂在江面上,鸬鹚蹲在船舷上,脖子一伸一缩地理羽毛。“你看,”她推醒吴晋衡,“现在不让大规模捕鱼了,这些鸬鹚倒成了风景了。”吴晋衡凑过来,晨光里,渔人、鸬鹚、远山倒映在水里,像幅没干透的水墨画,倒比闹钟更让人醒得舒服。
今天的重头戏是遇龙河竹筏。幸亏早早就托后援队抢了票,站在码头时,看着排成长队抱怨“买不到票”的游客,凌蕾忍不住跟吴晋衡嘀咕:“咱这后援队可真靠谱。”
她天生就爱刺激,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高中毕业那年暑假,高考一结束,同学们都嚷着要旅行。凌蕾爸妈忙得脱不开身,尤其爸爸凌朝峰,总念叨她“大大咧咧没分寸”,最后实在不放心,揣了三千五给凌蕾的姑姑凌清岚:“你陪着她,别让这丫头野过头。”那次是和同班同学组团,说起来好笑,四川省达州中学的学习氛围太“卷”,三年里大家埋首书本,同班同学多是“面熟但叫不上名”,连室友都没怎么深聊过。反倒是那趟旅行,在火车上抢零食、在景点互相拍照,才慢慢热络起来。
第一站去的就是滨城,现在想来,倒像是缘分的伏笔。那时滨城的“疯狂游乐城”是孩子们的天堂,里面的“夺魂飞车”在世界过山车排名里都有名号,八岁以上才能玩,对身高体重卡得严,光看轨道翻来覆去的样子,就够让人腿软。同学们都往后缩,凌蕾偏梗着脖子坐了上去。车一启动,风“呼呼”灌进耳朵,她只记得失重感一波接一波,下来时才发现——口袋里的钢笔甩飞了,壳摔裂了;小灵通手机也不知啥时候掉了出去,捡回来时屏幕裂了好几道,彻底开不了机。那手机可是爸妈刚给买的,号称“抗摔王”,愣是没扛住她这趟“疯玩”。
所以选遇龙河竹筏时,她直奔最刺激的金龙桥到旧县码头段——六公里水路,九次冲坝,想想都带劲。掌舵的船夫是个黝黑的汉子,看凌蕾盯着冲坝处眼睛发亮,忍不住笑:“姑娘胆儿不小啊。”“那必须的!”凌蕾拍着筏子边缘,竹筏刚漂过一片芦苇荡,喀斯特山峰像从水里长出来似的,青灰色的山尖戳进云里,岸边的稻田里,水牛正甩着尾巴吃草。
“冲喽!”船夫吆喝一声,竹筏猛地往下一沉,水“哗啦”溅上来,凌蕾吓得抓住吴晋衡的胳膊,却忍不住大笑。吴晋衡替她挡了挡溅到脸上的水,指尖触到她发烫的脸颊,自己也跟着笑。到了平缓处,船夫慢悠悠撑着篙,说:“你们看那山,像不像搁在水里的笔架?”凌蕾顺着他指的方向望,果然,三座山尖并在一起,真像文房里的笔架。她掏出手机想拍,吴晋衡忽然指着水面:“你看咱的影子。”竹筏的影子、山的影子、两人的影子,都浸在碧绿的水里,随着波纹轻轻晃,像揉碎了的翡翠。
玩完竹筏已近中午,两人都不觉得饿,买了袋面包边走边啃。正琢磨怎么回市区,群里“叮咚”一响,是岳凯恩:“查了下,阳朔到桂林有高铁,20多分钟,俩人40块。下午西站有好几趟车,截图发下面,你们挑个时间买。”
“我去,岳凯恩这也太神了!”凌蕾点开,果然,班次密密麻麻,比打车省时间多了。群里立刻有人接话:“岳哥可以啊,这我们想破头都没想到!”
紧跟着,沈凛绘发了条信息,字打得有点慢:“景区附近应该有直通高铁站的班车,你们问问人。具体信息我没查太准……”语气轻轻的,倒不像攀比,更像怕漏了什么。凌蕾回了句“谢谢绘绘”,心里明白,出门在外,能有人提点已是心意,总不能指望别人把路铺到脚边。
选了下午四点的票,问了街边卖米粉的老板,大爷手往巷口一指:“往那走,班车点在老槐树底下,五块钱一位,半小时就到高铁站。”果然顺顺当当找到了乘车点,大巴晃晃悠悠驶离阳朔时,凌蕾望着窗外倒退的山影,忽然有点舍不得。
阳朔高铁站是真让人惊喜。月台上望去,远山如黛,近处的栏杆上仿佛泼墨般绘着“千里江山图”的纹路,青绿色的山影和真山叠在一起,分不清哪是画哪是景。吴晋衡碰了碰她的胳膊:“看够了?该检票了。”
凌蕾吸了口气,笑了:“够了。”美丽的旅行总有尽头,今晚在桂林住一晚,明天就该飞回滨城了。但遇龙河的竹筏、西街的灯笼、甲板上的生日歌,还有身边这个人,早把这段时光酿成了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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