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底的毒水还在冒泡,像一锅煮坏了的酸梅汤。那巴掌大的幼崽早没影了,只剩半块笑脸面具浮在水面,边缘被腐蚀出锯齿状的窟窿——跟赵日天啃过的锅盖一个德行。
我蹲在崖边,手指戳了戳袖口破洞,辣椒粉袋子还在,就是瘪了点。刚才那一把撒得挺准,辣得判官满脸开花,连毒血都喷出了艺术感。
“啧,早说辣椒是万能解药,合欢宗那群只会擦屁股的和尚偏不信。”我嘀咕着,顺手从后颈摸出一小团软乎乎的东西——新养的控心蛊母体,通体泛着彩虹色黏液,活像我昨天偷吃的那颗糖心蛋黄。
它在我掌心轻轻跳了两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我知道它在想谁。
苦海崖对面,一道纤细身影正踏着雾气而来,裙摆扫过枯藤,发出沙沙的响。她手里攥着那根骸骨笛,指节发白,眼神却死死盯着毒潭方向。
花倾城来了。
来得比我想的还快。
她当然得来。我三天前就在崖石上刻了半行字:“圣女血,启古蛊。”字迹歪得像蚯蚓爬,但用了噬灵蚓皇唾液调的墨,闻着有股彩虹晶核的甜腥味——她不可能错过。
更不可能错过的是,那幼崽吞下的面具残片上,正浮着和她藤曼簪同源的“噬”字古篆。
我咧嘴一笑,赶紧捂住,装出一副刚吐完血的虚弱样,颤巍巍地往洞口挪。
这洞是空寂老秃驴挖的,名义上是“雷劫淬体专用坑”,实则是他偷偷炼脚皮舍利子的灶房。洞壁刻满了佛光咒,金光隐现,照得人脑门发烫。我昨晚趁他不注意,让幼崽吐了点黏液渗进咒纹里,现在那些金线底下,全裹着一层彩虹丝网——就等她进来吹笛子了。
花倾城停在洞口,没立刻进。
她鼻子动了动,像是闻到了什么。
“楚昭然?”她声音有点抖,“你还没死?”
“圣女大人!”我立刻跪下,磕了个响头,额头砸在地上,震得脑仁嗡嗡响,“我……我差点就交代在这儿了!判官那毒血太邪门,我沾了一点,现在五脏六腑都像在煮火锅!”
她说不出话,只死死盯着我。
我知道她在看什么。我脸上那道青紫伤痕,是五岁被毒寡妇咬的,形状像只歪嘴青蛙——当年她新婚夜喝醉相思蛊,抱着我说:“你这伤,像极了我梦里那个教我叠纸鹤的傻子。”
现在她肯定又想起来了。
可我没空陪她忆往昔。
我猛地咳嗽两声,从嘴里吐出一小团彩虹色黏液,正好落在洞口佛光阵的触发点上。
“噗。”
黏液一碰金线,整面洞壁“嗡”地一震,佛光骤亮。
花倾城脸色变了:“你——”
“别怕!”我慌忙摆手,顺势把自己摔了个趔趄,后背“砰”地撞上洞壁,“我就是想躲毒雾!没想到这破洞还有阵法!完了完了,咱俩都被困了!”
她没信。
但她动了。
因为她的藤曼簪突然自己响了。
簪子顶端那朵食人藤花缓缓张开,露出密密麻麻的倒刺,像是闻到了什么至亲之物。紧接着,她腰间储物袋也轻轻一颤,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头挠。
我知道,是幼崽在地底咬住了丝线。
“你干了什么?”她厉声问,手指已搭上骸骨笛。
“我没干啥啊!”我缩着脖子,眼泪都快挤出来了,“我就是想活命!您要不信,您吹您的笛子,我保证不拦您!”
她盯着我看了三息,忽然抬手,将骸骨笛凑到唇边。
笛声响起。
不是哀怨的调子,而是尖锐如针,直刺魂魄。
这是万毒窟的“唤尸令”,能唤醒方圆十里内的死人。但今天,它唤醒的不是尸体——是佛光阵。
金光炸裂。
洞壁上的咒纹瞬间激活,可就在那一刹那,彩虹丝网从金线缝隙中暴起,像一张活了的蛛网,精准缠上藤曼簪根部。
“啪!”
藤花被死死勒住,倒刺全被黏液封住,动弹不得。
花倾城大惊,猛吹笛子,想调动簪中蛊力。可笛音越急,佛光越盛,而那彩虹丝网竟开始吸收佛光,反哺幼崽的血脉感应——我后颈的蛊母体猛地一跳,像是吃饱了糖。
“你……你设了局!”她猛地转身,眼眶发红,“从判官死那一刻,你就等着我来?”
“哎哟我的姑奶奶!”我抱着头蹲下,一副被佛光反噬的惨样,“我哪有那脑子啊!我就是个废物,连蛊都控不住,您饶了我吧!”
说着,我悄悄张开嘴,饕餮胃袋启动,将空中弥漫的彩虹烟雾一口吸进肚里。
这烟是藤曼簪被缚时渗出的黑汁和黏液混合而成,毒得能化仙骨,但对我胃袋来说,就跟加了香菜的螺蛳粉一样——开胃。
胃袋一满,我立马觉得肋骨处的钝痛轻了两分。
花倾城还在强运功逼毒,额头渗出冷汗。她圣女血脉护体,一时半会儿晕不了,但储物袋系绳已经被幼崽从地底咬松了。
时机到了。
我假装抽搐,手一抖,断剑“哐当”掉地。剑尖朝她脚边滑去,正好压住储物袋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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