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的甜腥味越来越浓,像是有人把刚剥的皮肉泡进蜜罐里,还搁火上煨着。蚯皇在我腰带上绷成一条铁棍,脑袋冲着地底,嘴咧得能塞进我半个拳头。它不是馋,是认祖归宗——那味儿,就是它进化的钥匙。
我嚼完最后一口桂花糕,牙咬果核,“咔”一声,竖瞳亮起。
行了,开席。
我蹲下来,舌尖一疼,血珠子冒出来。手指抹了血,在腰带草环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像小孩涂鸦,其实是《童子功》最底下那页烧焦的符阵。青玉峰主藏得深,可他喝醉时总爱念叨“童子不净,阵法不灵”,我啃了三年墙角,终于把残诀啃进胃里。
血符一成,蚯皇抽搐了一下,尾巴尖抖了三下——跟昨夜一模一样。
我咧嘴,指甲往地上一划,三道血痕渗进土缝,正对东侧石缝。那块卡着牙印的桂花糕残渣还在,被夜露泡得发胀,孢子早就顺着通风口飘下去了。现在不是引路,是请客。
“想吃?”我贴地低笑,“那就别客气,灵脉管够。”
蚯皇没动,但头顶草环晃了晃,像是点头。
我一拍地,它“嗖”地钻进去,肉粉色身子滑得跟油条下锅似的,转眼没了影。腰带一轻,我知道,它进去了。
地底静了两息。
然后,传来“咕噜”一声,像井底吞了口痰。
我盘腿坐下,耳朵贴地。灵脉的搏动变了,原本是“咚、咚、咚”稳得像老头敲鼓,现在节奏乱了,中间夹着“嘶——”的抽气声,像是有人拿吸管猛嘬一大口热汤。
蚯皇开饭了。
但它没直接啃灵脉,那是傻子干的事。灵脉外头裹着一层古阵残纹,灰扑扑的,像老墙皮,一碰就簌簌掉渣。可别小看这破皮,那是青玉峰主早年布的“镇邪纹”,专克蛊虫。我五岁就被这玩意儿烫掉半条命,现在想起来脚趾头还抽筋。
蚯皇聪明,它不啃,它吸。
我嗓子一痒,猛地咳出一口黑血,里头浮着半片焦纸——昨儿偷嚼的《童子功》残页,现在被血一泡,灵息散开,正好盖住那层镇邪纹的味儿。
地底“轰”地一颤,蚯皇张嘴,不是咬,是吞。
一股真空直接抽进灵脉,灵气像被拔了塞子的洗澡水,哗啦啦往它肚子里灌。它那身肉粉色开始泛光,从粉变红,从红变紫,最后透出彩虹色的微光,跟雨后蚯蚓背上的油膜似的。
我袖子一抖,几粒细沙滑进掌心——淡金色,落地不化,还微微发烫。这是灵脉被抽断时渗出来的,纯度极高,搁市面上能换三座灵矿。
我顺手塞进怀里,没多看。这玩意儿眼熟,但现在不是琢磨的时候。
地底动静越来越大,灵脉的抽搐从“抽筋”变成“打摆子”。我耳朵贴地,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不是人,是阵法峰的巡夜傀儡,铁脚板踩在石板上“咔嗒咔嗒”响。
要坏了。
我还没动手,蚯皇自己先急了。它尾部一甩,“啪”地抽在主脉上,百丈灵脉当场断成两截。灵气倒流,像高压水管炸了接头,顺着地缝往上喷,直冲峰顶。
峰顶阵眼“嗡”地一震,彩虹光柱“唰”地冲上天,照得云层都变了色。那光里头还晃着影子——一条巨虫,九头十八节,张着嘴在吸。
我听见远处执法堂方向传来一声惊叫:“妖蛊现世!”
好家伙,望气使鼻子还挺灵。
我抹了把嘴角,血泡还在冒。蚯皇这一抽,我俩神识连着,反震得我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但我没停,反而仰头,张嘴就哭。
不是真哭,是“一哭二闹三吐核”启动。
声音一起,蚯皇受激,整个身子弓起来,尾部又是一抽。这次不是打,是搅。
灵脉主干被它当面条甩,灵气倒卷得更猛。峰顶光柱炸了三次,最后一次直接劈开云层,把半边天染成彩虹色。
我哭得满脸是血泡,一边哭一边笑:“哭有用,谁还动手?”
烛九阴在断剑里颤了一下,蛇首张嘴,倒语挤出来:“皇灵通,脉断声。”
我把它往身后一塞,打断它的话。
地底传来低频震动,跟心跳似的,一下一下,震得我牙根发酸。这动静我熟,功德碑那老东西又要闹事了,但它现在动不了——蚯皇把灵脉抽干了,它连根毛都抬不起来。
我拍拍腰带,空的。蚯皇没回来,但它在干活。
袖子里那几粒金沙突然发烫,我掏出来一看,沙子在掌心打转,像是被什么吸着。我眯眼,顺着方向一望——执法堂那边,有股血气残留,淡淡的,带点铁锈味。
墨无涯来过。
他没露面,但他的血在阵眼上擦过,想借灵脉反查异动源头。可惜,现在灵脉断了,他查个屁。
我冷笑,把金沙捏紧。这玩意儿,以后有用。
突然,腰带一沉。
蚯皇回来了,但不是钻出来,是“吐”出来的——从石缝里“噗”地喷出一段肉粉色长条,啪地甩在我腰上,自动缠成腰带,头顶草环歪了,像是吃饱喝足打了个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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