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还在天上烧,灰烬像雪片一样往下飘。我蹲在坡顶啃一块风干的肉干,其实是老九上个月吞了半只毒蟾蜍后拉出来的晶核渣,晒干了有点像腊肉,嚼起来咯牙但提神。
塔形石块在我脚边,表面刻满了倒写的符文,是烛九阴教的,说这样能骗过死人的眼睛。我拿蜡笔在上面画了个笑脸,又用辣椒粉勾了边。这玩意儿是铁面判官最爱的款——执法堂标配的锁妖塔残件,三年前被我炸塌了半座,现在改造成绊脚石,涂了噬心蛊浆,踩一脚就得听见自己心跳说脏话。
我抬头看了眼深渊方向,赵日天那疯子还在那儿放烟花。轰隆声一阵接一阵,估计又把爆炎符当糖豆嗑了。挺好,吵得越凶,这边越安静。
三个陌生修士从林子里钻出来,靴底沾着紫粉,走一步抖三抖。我眯眼瞧了会儿,笑了。花倾城那丫头送来的“和解礼”果真不是白给的——那截腐毒花茎,专门勾万毒窟的追踪蛊。这三人脚底沾的粉,分明是她昨夜故意蹭上去的饵。
可惜她不知道,我早让老九把整片林子的毒粉都替换成辣椒味的幻蛊粉。这些人闻着是追踪,其实每走一步都在给自己下迷魂汤。
我摸出半颗彩虹晶核塞进塔缝,轻敲三下。老九从地底钻出来,嘴一张,喷出一股青雾。雾里混着蚀蛊粉,顺着塔身往下淌,像鼻涕,其实是倒流的阵法引信。
“行了,老伙计。”我拍了拍它脑袋,“去挖坑,别太深,够他跪就行。”
它扭着身子钻进土里,焦草环晃得像招魂的旗。我盯着那三人背影,等他们彻底消失在雾里,才把最后一段七彩丝线系上塔顶。这丝线是花倾城昨夜留下的骨笛残丝,我顺手编了段倒音咒,只要风吹过,塔里就会响起判官笔敲石壁的声音——还是反的。
我知道他听得懂。
果然,没过两刻钟,地面震了。不是赵日天那种傻炸,是稳、狠、准的踏步声,一落地就裂开蛛网纹。铁面判官来了。
他灰袍没换,但袖口多了三道血痕,手里判官笔尖滴着黑血,笔杆上的锁链断得只剩一节。他盯着塔,没说话,可喉结动了动,像在吞什么东西。
我缩在坡后,把肉干渣子吐了,换上一块新嚼的——其实是辣椒粉混着蛊壳磨的,辣得人想骂娘。这玩意儿专治墨无涯那类靠血破阵的货,他要是敢碰这塔,血一沾地,立马反噬。
铁面判官抬脚,踩进沼泽。
我屏住呼吸。
他左脚刚陷下去,右脚立刻横扫,判官笔划出半圆,斩断三根突袭的毒藤。藤断处喷出绿雾,他屏息跃起,落地时正好踩在塔基边缘。
塔身“咔”地一震。
我咧嘴笑了。踩准了,兄弟。
塔门轰然打开,三百只双头赤蝎涌出,全是老九前天啃噬妖兽尸体时顺道孵化的杂交种,尾刺带倒钩,脑袋会分家。最前排的蝎子刚冲出两步,突然齐刷刷调头,朝着同伴的尾刺咬下去。
我从袖里摸出留音石,轻轻一捏。塔角传来“铛”的一声,是判官笔敲石壁的响,经过烛九阴倒语处理,音波反向,成了蝎群的指挥令。
铁面判官脸色变了。他挥笔连斩,蝎子炸成绿浆,可后面的立刻踩着尸体往前冲。他退了半步,左脚踩进沼泽,噬心蛊粉顺着裤管往上爬。
他猛地撕开衣襟,露出心口一道佛纹,正往下渗血。那纹路我熟,执法堂秘传的镇魂印,能压蛊,但压不住倒音。
我咬破舌尖,往塔缝里弹了滴血。老九在地底嘶鸣一声,沼泽底下轰地翻起黑泥,十根藤蔓破土而出,缠他小腿。
他怒吼,判官笔横扫,藤蔓断,可断口喷出的不是汁液,是辣椒雾。
他吸了一口,当场呛咳,眼角发红,笔尖一抖,划破自己手背。血滴落地,塔身嗡鸣,可没被腐蚀——我早把整片地涂了抗血涂层,还是用他上次追我时留下的血样调的。
他愣了半秒。
就是这半秒。
塔顶丝线被风吹动,响起“铛——铛——铛——”三声,倒着来,其实是“杀——杀——杀——”。
九只领头蝎子突然跃起,直扑他面门。
他挥笔格挡,可右脚一滑,踩进老九挖的陷坑。坑底铺满蚀蛊粉,混着幻舌散,他膝盖一弯,眼前景象全变了。
我趴在地上,透过草缝看。他忽然抬头,眼神直勾勾望向塔内深处,嘴里念叨:“不可能……这塔三年前就塌了……”
他踉跄着往里走,判官笔拖地,划出火星。塔内地面裂开,九道黑影冲天而起,是九头吞天蟒的残魂,被我用噬灵蛊阵拘了半年,专等他来。
蟒魂缠他双腿,鳞片缝隙渗出黏液,一滴落在他判官笔上,佛纹“嗤”地冒烟。
他咬牙,猛地抽出腰间短刃,割破手掌,血洒向塔顶。血雾弥漫,塔内响起一阵金属摩擦般的嘶吼,是残魂被激活的征兆。
我摸出最后一把辣椒粉,准备撒向阵眼。
就在这时,塔外传来一声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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