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光柱冲上天的时候,我正蹲在乱葬岗外第三棵歪脖子树上啃果核。
果核卡牙缝了,我用舌尖顶了顶,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一串一串,像烧糊的符纸在风里抖。三十七个门派的人全来了,脚步整齐得能踩死蚂蚁。
柳蝉衣从地底钻出来,手里拎着个破瓷瓶,瓶口还在冒粉烟。她抬头看我:“烧起来了。”
“嗯。”我把果核吐了,正中她脚边一块青石。石头发烫,上面刻着“七夜当破”,字缝里渗出黑血,是今早天剑阁那把锈剑留下的。
她冷笑:“他们总算看懂了?”
“看不懂也得看。”我摸了摸断剑,烛九阴缩在剑柄里打盹,“赵日天那傻鼠带着爆炸符往议事厅冲,估计现在正被二十七个门派的暗卫围成圈。”
话音刚落,西北方向轰地炸开一团火光,映得半边天红得像煮熟的猪肝。紧接着,三十六张清洁符打着旋儿飞上天,排成个歪歪扭扭的“楚”字。
“他还真把清洁符当暗器使。”柳蝉衣翻白眼,“你教的?”
“我只教他怎么让符纸烧起来好看。”我咧嘴,“至于排成我的名字——那是他自己的浪漫。”
她没接话,把瓷瓶塞进我手里:“‘撕脸春’最后一份,茶里加了,毒雾会凝成你的脸。”
“我长得有这么吓人?”
“不是吓人。”她眯眼,“是让人一看就想起被谁坑过。”
我笑出声,把瓶子收进灰袍破洞。这袍子十年没换,里头藏的毒粉够毒死一窝龙。
远处传来喧哗,一队人影冲进生死台,领头的是火云宗长老,手里举着块烧得冒烟的留影石。石上画面闪着,七个门派驻地同时出现噬灵蚓皇啃粮仓的痕迹,镜头一转,青玉峰山门在火光里晃了一下。
“三十七个门派!”长老吼得脖子青筋直跳,“不是巧合!是同一个人下的手!”
天剑阁大长老拔出半截锈剑,剑尖嗡鸣,指向西北:“青玉峰方向,七重气运波动,阵法纹路与今日残留一致!”
话音未落,万毒窟使团突然倒地,七彩毒雾从他们七窍钻出,在地面凝成逆鳞阵,中间浮出血字:“戌时三刻,生死台见真章。”
“这字迹……”有人颤声,“是楚昭然的笔法!”
我趴在树上笑出眼泪,差点从枝头滚下去。烛九阴在剑柄里咕哝:“泪无,劫来。”
“闭嘴。”我抹了把眼角,“我又没哭,你别瞎报。”
柳蝉衣已经走了,白袍一闪没进雾里。她要去生死台当送茶侍女,第七杯茶里那撮“撕脸春”,得在墨无涯伸手前洒进去。
我数着时间,等戌时三刻。
赵日天来得比预计早。他踩着清洁符滑进大厅,腰间三十个爆炸符包鼓得像怀了崽的蛤蟆。二十七个门派暗卫围上来,杀气一放,符纸立刻泛红,自动飘起,在空中拼出九转连环阵。
天音阁主弹指出音波,想震碎符纸。结果声浪被阵吸了,反手轰在自己鎏金座椅上。椅子炸成渣,滚出七颗蛊卵,壳上浮着我的笑脸。
“三、二——”赵日天开始倒数。
他还没数到一,甩出最后七张清洁符。符纸烧起来,火光里我的声音飘出来:“火云鼠,带他们去乱葬岗。”
全场静了半息,接着哗然。
“楚昭然?!”
“他早就在布局!”
“他在引我们去乱葬岗!”
我从树上跳下来,拍拍屁股,往乱葬岗走。路上碰见哭唧唧寻宝鼠,正抱着半块青石啃。我拎起它尾巴,鼠子吱哇乱叫,背上的留音符还在响:“按鼠爪方向布阵,天亮前必须完成。”
“你主子真能演。”我对鼠子说,“连自己都骗。”
鼠子瞪我,一泡尿滋在我鞋上。
乱葬岗中央,三十七个宗主围成圈,脸色发青。他们刚被柳蝉衣用毒针扎了后颈,蛊虫从伤口飞出,在空中拼出青玉峰轮廓。
执法堂残部藏在暗处,眼看要启动自爆阵,我让噬灵蚓皇吞了玉符。老九九个脑袋同时张嘴,吐出反向阵纹,半空浮现出七星锁龙阵。
“七星位!”我甩出七面阵旗。
柳蝉衣站到阵心,指尖一弹,三十七只蛊虫齐齐转向,青玉峰的影子在雾里凝成实体。
赵日天一脚踩中机关,哭唧唧寻宝鼠从他袖口滚出来,背上留音符还在播:“按鼠爪方向布阵——”
“停。”我踩住鼠尾巴。
鼠子尖叫,爪子指着东南角。
“就那儿。”我点头,“挖。”
有人动手,铁锹刚插进土里,底下传来金属碰撞声。挖深三尺,露出一截青铜锁链,锈得厉害,链环上刻着“天道”二字。
“这是……”天剑阁大长老皱眉。
“镇压锁。”我说,“三百年前封的,墨无涯想用三千修士精血冲开它。”
火云宗长老脸色变了:“所以他才要各派来此?”
“不然呢?”我蹲下,摸了摸锁链,“他还以为我不知道他血液能溶阵?昨儿在锁妖塔,他溶解三重幻阵的时候,我就让烛九阴把蛇皮埋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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