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核在掌心碎成粉末,蓝黑的光屑顺着指缝往下掉,像烧尽的符灰。我盯着那点残渣,腰带突然一紧,噬灵蚓皇把尾巴卷成个圈,贴在我后腰上。
它不打嗝,也不吐核,这是在憋大招。
“来了?”我问。
它尾巴轻轻一弹,点了三下。
三个人,三里坡松林外,密令已启封。不是试探,是正式落子。断灵闭盟,八字令下,青玉峰从今天起,要被从地图上“晾”出去了。
我低头看地缝里的蛊丝,还在颤,但频率变了。刚才还是警戒网,现在成了信息流。三路人马开始传讯,用的都是加密飞鸢符,信号断断续续,像是怕被截听。
怕被截听?那我偏要听个明白。
我摸出断剑,轻轻敲了两下:“烛九阴,别装死,干活。”
剑身嗡了一声,里头传来含糊的倒语:“……阵的破,破的阵。”
我翻白眼:“说人话。”
“破阵,靠阵。”它慢悠悠补上。
我懂了。想破封锁,得先变成封锁的一部分。
我蹲下,手指一划,蛊丝立刻调头,不再监听,而是反向注入。三段假信号顺着地脉爬出去——第一段是“青玉峰内乱爆发,十七弟子斩杀三名执事后逃入后山”,第二段是“主峰灵脉出现崩塌前兆,地火上涌,已有弟子灼伤”,第三段最狠:“楚昭然神志失常,持剑闯入藏书阁,已被峰主亲自镇压,现囚于地牢”。
柳蝉衣这时候从药田拐角冒出来,手里拎着个竹筒,里头晃着半管凝语粉:“你这谎撒得比真话还像真事。”
“不是撒谎。”我拍拍手,“是给监察的爷们儿递菜单——他们爱看什么,我就上什么菜。”
她冷笑:“万一他们不信呢?”
“信不信不重要。”我站起身,“重要的是他们得上报。一报,就得留痕。一留痕,咱们就能顺藤摸瓜。”
她盯着我:“你真打算让整个修真界觉得青玉峰要完了?”
“不是要完了。”我咧嘴,“是已经完了。死透了,才没人盯。”
正说着,腰带又一抖。噬灵蚓皇张嘴,吐出一颗新晶核,颜色灰扑扑的,像蒙了层尘。
我捏起来一磕。
嗡——
一行小字浮出来:“玄丹阁密使,已向总部传回‘目标濒临崩溃’评估。”
我笑了:“上钩了。”
柳蝉衣眯眼:“接下来呢?让他们继续看戏?”
“看戏?”我摇头,“该递刀了。”
我从袖里摸出一张飞鸢符残片,是上回从南林那路探子靴底扒下来的。仙盟监察专用,带血契认证,一查就露馅。但现在,它得先变成一把火。
“你打算伪造勾结证据?”她问。
“不伪造。”我手指一搓,蛊丝缠上符片,“我让它自己‘长’出来。”
我调动蛊虫,在符片背面织了一层极薄的灵网,模拟出“魔修血契反噬纹”。这玩意儿一旦被高层查验,立刻会显影——玄丹阁密使与万剑宗暗中勾结,意图独吞青玉峰地脉图。
“你这是要让他们内斗。”她声音低了。
“不是我要。”我递给她,“是你匿名送出去的。用毒笺,带点腐骨香,让他们查到南林方向。”
她接过符片,指尖一掐,袖口滑出一撮灰粉:“万一他们不上当?”
“会上。”我说,“大势力联手,从来不是因为情谊,是因为利益均分。现在有人要独吞,他们能忍?”
她没再问,转身就走。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这招狠,但风险也大。一旦被识破,青玉峰就成了挑拨离间的罪魁,名声彻底烂透。
可名声这东西,本来就是别人嘴里嚼的渣。
我转身走向护山大阵核心,腰带一路发烫。噬灵蚓皇明显不爽,估计觉得我太拼。
“忍忍。”我拍了拍它,“等他们打起来,你放个屁都能当庆功礼。”
地脉副阵眼在山腹深处,我钻进去时,彩虹晶核正卡在灵流交汇口,像块卡住的糖。我把它拔出来,换了个位置,塞进侧脉,再用蛊丝编了层“衰减网”,模拟灵流只剩一成的假象。
外头看,青玉峰灵气枯竭,内里却三倍积蓄,就等一个松懈的瞬间。
我刚爬出来,断剑突然一震。
烛九阴在里头倒着念:“……劫未动,雷未落。”
我心头一跳。
天道没出手,佛劫也没动。说明这封锁,还是人斗,不是天罚。那就好办了。
我摸出三块桂花糕,往苦海崖走。
空寂那老家伙,每月十五偷我一块,雷打不动。今天提前送,他准得上钩。
他果然在崖口扫地,动作慢得像在捞水里的月亮。我走过去,把糕放在石墩上,叹了口气:“山要塌了,糕也甜不动了。”
他扫帚一顿,眼角扫过来,没说话。
我转身就走。
走出十步,听见他嘀咕:“施主眉间藏天雷,掌心有地狱——但雷未落,地未开,急什么?”
我脚步没停,心里却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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