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墙边,眼皮耷拉着,
刚才那一阵地底波动,轻得像谁在隔壁挠墙,一般人根本听不出。可我听得真真切切——那是灵流被人为压断的节奏,不是自然波动,更不是阵法反噬那种乱炖式的炸锅。
有人来了。
而且是冲着西边导槽去的。
我手指不动,指尖却悄悄往阵盘凹槽里又蹭了点血。刚埋进去的命格印记立刻有了反应,像根鱼线,顺着灵脉一抖,反馈回来一丝异样:西侧第三分流阀那儿,灵压塌了半息。
不是故障。
是有人在试锁芯。
我眼皮都没抬,心里已经冷笑出声。黑袍那家伙,倒是会挑时候。峰主还跪在那儿装死,执法弟子们吵得脸红脖子粗,这时候动手,确实不容易被盯上。
可惜啊,他不知道,这地方现在我说了算。
我舌尖一顶上颚,无声下令。地底的噬灵蚓皇立刻会意,尾尖一甩,喷出一缕彩虹雾气。那雾子无色无味,顺着地缝钻出去,贴着铜管表面缓缓铺开,像一层看不见的膜。
活体监听蛊膜成了。
百步内,谁喘气重,谁心跳快,我都能听出来。
果然,不到十息,蛊膜传来动静——脚步声很稳,落地轻,节奏精准得不像杂役。每一步都避开了预警符的感应区,连地上那道暗红色的巡路线都没踩。
我脑子里立刻蹦出个人影。
林三苟。
三个月前在东角阀口偷吃供果那个。被踹了一脚也不还嘴,缩着脖子就跑,看着怂得不行。可现在这走法,分明是练过的。
我差点笑出声。
装得挺像,可惜演技没跟上节奏。真杂役哪敢这么走?踩错一步就要挨罚,谁敢拿命试红线?
这会儿他已经到了西导槽枢纽,手里拿着把破刷子,蹲下身开始清理积灰。动作标准,姿势到位,活脱脱一个勤快老实人。
但他的袖口鼓了一下。
我知道,那是骨钉。
只要那玩意儿插进分流阀的锁芯,主阵三分之一的灵路就得断。不算致命,但足够让整个护山大阵出现短暂“失明”,黑袍那边就能趁乱做点别的事。
比如,换人。
比如,栽赃。
比如,把锅甩给我。
我可不能让他得逞。
轻轻咬破舌尖,一颗黄豆大小的蛊虫滑出唇缝,顺着壁缝无声滑落,钻进他脚边石缝里。梦呓蛊入土即化,孢子随风散开,悄无声息爬上他的鞋底。
五息之后,林三苟动作一滞。
他抬起手,看了看那枚黑骨钉,眼神忽然有点发直。然后——
他居然把骨钉塞进嘴里,啃了起来。
我差点没绷住。
这玩意儿又不是腊肉,啃它干嘛?
但他还真就咬得挺认真,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是尝出了味儿。啃了两下,估计牙酸了,猛地一晃头,往后踉跄几步,直接撞翻了工具箱。
“哐当!”
一堆刷子、抹布、油壶撒了一地。
外面几个执法弟子立刻扭头:“谁?干什么呢!”
林三苟站在原地,眼神涣散,嘴里还含着那根骨钉,舌头一卷,差点咽下去。他忽然打了个激灵,低头一看,吓得脸都白了,手忙脚乱地往外抠,一边抠一边结巴:“我……我也不知道……刚才……好像睡着了……”
“睡着了还能把工具箱撞翻?”高个弟子走过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骨钉,皱眉看了看,“这玩意儿哪儿来的?”
“是……是清理的时候捡的……我以为是抹布头……”
“抹布头你塞嘴里试软硬?”
周围人一阵哄笑。
我靠在墙边,嘴角压着,一点没露。
梦呓蛊的本事不止让人发傻,还能把潜意识里的动作翻出来。这家伙八成心里清楚自己要干啥,可蛊虫一搅,指令错乱,该插锁芯的手,变成了往嘴里送。
蠢是蠢了点,但有效。
执法弟子没多想,只当他是脑子不清醒,拎着人就往外围带:“走走走,先关起来问话,别在这儿添乱。”
林三苟被拖走时还在回头张望,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那一瞬,他明白了。
但他已经说不出话了。梦呓蛊的后劲才刚开始,接下来几个时辰,他连自己姓什么都记不住。
人一走,我立刻收线。
噬灵蚓皇收回蛊膜,我则趁机在分流阀附近埋下三枚静音蛊卵。拇指盖大小,通体灰黑,贴在铜管接缝处,跟锈斑一模一样。
这玩意儿不主动出击,也不报警,就静静地趴在那儿。谁要是再碰阀门,蛊卵会自动孵化,把入侵者的气息、体温、灵压波动全记下来,回头我慢慢翻账。
布置完,我重新靠回墙角,喘了口气。
不是真累,是得演。外面那些人耳朵尖着呢,万一发现我精神抖擞,难免起疑。
我闭上眼,手指却没停。
刚才那波操作,让我意识到一件事——林三苟只是明面上的棋子。黑袍既然敢派人进来,绝不会只押一个。
说不定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已经混进了执法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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